三师弟陈翊抬手诊脉,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手,语气带了几分惊诧:“这、这真是神了!小师弟不仅没事,反而还吞了那火草鸡的妖丹灵力暴增,瞬间引来金丹劫云……不过也是二师兄当机立断,若没有你在最后关头封了他周身灵脉,打断了渡劫,否则,就凭他原本仅仅筑基初期的身体强度,怕不是要爆体而亡。”
陈翊说得摇头晃脑,还不住用炽热的目光看向叶君烛,像是恨不得把人从头到尾剖开研究一番。
恐怖如斯。
季珏忙挤开人,挡住了他炽热眼神,忙问:“那小师弟现在没事吧?”
陈翊见二师兄如此紧张,撇了撇嘴,有些酸道:“人家怎么会有事?他反而把妖丹的灵力完全吸收,现在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哼哼,不过小师弟,你跟师兄说说,到底怎么做到的?”
寻常妖丹越是低阶,所含杂质越大,修真者若不慎吞服,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陈翊倒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区区筑基期的妖丹完美融合,心里痒得厉害,若不是碍于二师兄武力,早把人绑回药炉好好研究了!
季珏听的头皮一麻,男主身为半魅体,魅妖和人族的媾/和之物,当然能把妖丹完全吸收了!当然,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只嫌弃道:“你想知道,自己吞一个不就行了?好了好了,这里用不到你了,把药放下,就快走吧!”
陈翊:“……”
他悲愤道:“有事三师弟,无事就撵人,难怪小师妹说你用完就扔,呸!”
他胆大包天啐了一口,然后在二师兄反应过来之前,窜出房门溜之大吉。
“……幸好还没给诊金”,季珏笑骂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到床前,抓起男主的手殷勤问道,“小师弟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跟我说。”
叶君烛手指有些不自在的蜷缩,但他浑身无力,抽-不出来,凤眼只好别扭地垂下,注意到了身下的床。
“这床……”
季珏忙道:“我见小师弟伤得厉害,就想从你储物戒中翻出之前赠你的伤药来治疗,没想到竟然发现了这床,就拿出权当你养伤之用。”
他说着,屁股一抬顺势坐了上去。
柔软的云床微微下陷,季珏动了动,这熟悉的舒服度!
小师弟真的是,想独占大床就直说嘛,何必骗他说拿去烧了柴火?
他是那种连张床都不放过的小气鬼嘛?
就、大不了、一人劈一半好了嘛!
叶君烛抿了抿唇,忽然问道:“师兄难得就不好奇,我为何能完全吸收妖丹嘛?”
季珏还沉浸在大床的喜悦中,随口道:“不好奇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不愿意说,为何强求别人。”
叶君烛像是没想到这草包二师兄能说出这番有哲理的话,愣了一愣。
对方的后半句珊珊而来:“……再说了,那些死得最快的,往往是好奇心最强的,唉难得糊涂啊!咦、小师弟为何这般看着我,难不成被我一番真知灼见启发了?”
叶君烛面具下的表情一言难尽,千言万语只化作轻轻一句:“师兄,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嘛?”
“哦哦”,季珏都忘了这回事,忙不迭放开。
对方细长苍白的手无力耷拉在床沿,极轻、极缓地蹭了蹭被子。
仿佛想极力蹭掉手心的异样。
风自廊檐入室,珠帘清脆作响,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冷笑:“呵,既然人已经醒了,那就来妖兽暴走的事吧!”
两人闻言转头,只见白衣赤纱的衣角拂过门槛,珠帘后显出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
正是沈凌琮。
“你来做什么?”季珏眉头一跳,忙起身问道。
沈凌琮视线却紧盯着床上的少年,越过季珏,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黑色香囊,质问叶君烛:“这可是你的东西?”
清凌凌的视线垂在那香囊上,凤眼微颤,叶君烛一时无言。
沈凌琮不在意,他抬起高傲下巴,近乎咄咄逼人道:“说不出话是吧,我来替你说。你那好友、外门的齐一鸣招供,这是你今日佩戴香囊,装了赤须根,能让火草鸡一闻就发狂的草药!你身为七峰堂堂亲传弟子,不会白痴到连这点药理都不懂吧?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季珏:!!!
“等等,那齐一鸣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判断!姓沈的,我告儿你,你可别公报私仇,故意跟我小师弟过不去!”
他看今天这事,八成就是那姓齐的白眼狼搞的,淦!现在竟然还敢倒打一耙,也不问问他同不同意?
“我哪里公报私仇?”沈凌琮气得发抖,指着床上少年,“我都问他有什么话要辩白,耳聋了嘛你!”
“那你吼什么吼,没看我小师弟都受伤了嘛!”季珏揉了揉耳根,转身后声音瞬间柔和了八个度,嫩得能掐出水来:“——小师弟莫怕。”
沈凌琮:“……”攥紧鞭子的手蠢蠢欲动。
叶君烛一直没说话,低垂的视线在那黑色香囊上细细凝视,窗外一树杏花逆着天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树影,遮掩了大半面容。
直到季珏开口问他时,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这才轻轻一颤,像是刚转醒一般,在两人的注视下,好一会儿才道:“是我的。”
“什么?!”季珏以为听错了,惊诧看向他。
倒是沈凌琮精神一振,身后无形的尾巴摇地呼啦转,得意道:“听到了没,我可没冤枉他!”
叶君烛避开了季珏视线,微微偏头,垂落的三千青丝随着动作掩住了苍白下颌,声音却清楚无比。
“那香囊的确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