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纹在了左后肩的蝴蝶骨上。蝴蝶骨肉少皮薄,是纹身最疼的几个地方之一,喻理一边纹一边憋眼泪,纹完之后没忍住哭了好一会儿,小哥哥手忙脚乱地哄,觉得心累。
不过效果很好。
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墨蓝色纹身在蝴蝶骨上延展,勾出极优美的线条。因为刚纹完,周围的皮肤还红肿着,衬得皮肤更加白皙,显得禁欲又诱人。
喻理特别喜欢这个纹身,后来度过中二期叛逆期也没去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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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间本就容易发生勾心斗角的事情,在背地里说人闲话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喻理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还是扛把子,看不惯她嫉妒她的女生自然很多,背地里说闲话的污蔑的更不用说,那些谣言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喻理是在卫生间里听到女生议论她的。
当时是什么心情呢。脑子懵了一瞬,心悸得厉害,心跳又快,一点都不安稳的感觉,就好像被扔到了半空,随时会坠落。
她知道如果这时候出去,把她们教训一顿她们就会说她恼羞成怒动手打人,要是不教训她们又会说她做贼心虚不敢反驳,所以凶名在外日天日地的喻理犹豫了一下,第一次躲在了隔间里没出去。
她选择了逃避。
人生的所有事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有了第一次的逃避,喻理再遇到那些闲言碎语时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她很多次想把那些嚼舌根的人揍一顿,却又怕流言蜚语更过分,最后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当自己是聋的。
那时候陆川都气疯了,想去教训人却一直被喻理拦住,陆川又气又心疼,直骂她怂。
喻理想,自己好像确实挺怂的,但是她似乎就是鼓不起勇气,她可以不畏惧拳头和棍子,却做不到不畏惧那些谣言。
哪个人能抵抗得住那样不堪的流言蜚语呢?何况是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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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初三那年喻理得了抑郁症。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不对劲,在网上做了很多套测试题,和宋秋说。
宋秋觉得抑郁症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觉得喻理的行为只是作,认为她在开玩笑。
那个时候喻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闭上眼那些不堪的话就变成了字幕在眼前飘,还自带3D立体环绕声。
有时候猛然回神,摸了下脸才知道自己哭了。
两三点钟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的街道,墨色深沉的天空上月色与星光慢慢黯淡而天一点点变亮,这样的景色她见过许多次。
喻理联系了喻欣,还在日本没上完课的喻欣飞回S市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那是喻理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无止境的黑暗,没日没夜的像诅咒一样缠着她的言语,宋秋的不理解不在意。
要她把内心深处最抵触最畏惧的东西拿出来,血淋淋的一块就那么暴露在别人面前,被人摁着脑袋撑着眼皮让她看让她回忆让她面对。
她自相矛盾,希望自己痊愈,却又不愿告诉心理医生自己的经历,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
很多次她都想,或许死才是最好的选择。她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的未来。
她开始变得乖戾张扬,我行我素,像是自暴自弃。
有一次有人联系喻理,说要打群架想让她去,喻理去了。
原本那群人只想着让喻理在那儿镇场子,没想到喻理到了巷子里,拿过自己那边的人手里的金属棒球棒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眼神发狠,握紧了棒球棒上前几步就往人身上抡。
她打得特别凶,一群人捂着伤口在地上哀嚎,有几个脑门儿上还见了血,喊喻理来的人都没怎么动手。
而喻理就踩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身上,声音压得低,带着阴翳和狠,“也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敢在我面前横?”
打过这一场架,喻理像是发泄够了,泄了气,终于愿意和心理医生沟通了。
她的病反反复复的,但好歹稳定了下来。
她变得安静,不爱和人打交道,初三一年安分下来,叱咤风云的扛把子就此销声匿迹,只留下那些传闻。
而她算着日子,等着毕业,等着离开这所学校,也逃离这些流言蜚语。
所有人都觉得她变得乖巧懂事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把那些最畏惧的东西藏在了最深的地方。
在白天的时候带上虚伪的面具,到了晚上才会躲在角落里舔舐伤疤。
她把自己所在牢笼里,把所有难以承受的堆积在一起然后忽视,她在重蹈覆辙,在自我毁灭,她依旧畏惧那些东西畏惧的要死。
她根本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