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片叶子不知所踪,池寂就已经很失落了。
现在摸叶子也就算了,玫瑰花苞,是可以随便碰的吗?
他抗议地伸出手,虚虚在花苞上方一护,想顺手将自己的叶子揪出来,看着薄阎失落的眼神默默顿住。
“……如果想要的话给你好了。”
池寂没办法地揪住叶尾,扫了眼对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反正我有很多啊。”
而且,也不是第一片了,薄阎想要一个的话,给他就是了。
池寂意念一动,薄阎还没来得及阻止,那片刚刚还被他轻轻抚摸的嫩叶,就落到了他的掌中。
“……”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池寂愣了下,接触薄阎以来,虽然渐渐读出了几种情绪,但都是淡淡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薄阎的眼神这么动摇。
薄阎屏息看着池寂逐渐缩回领口的,被截断末梢的花枝,断口十分平整,淡淡的青白色,一点青色汁液在他还没捕捉完全时就消散了。
“……不疼吗。”他失措地问。
薄阎很年轻,他的声音也很年轻。但是看到那一点点伤口,开口时就略低哑了些,本有的清亮少年音变得沉沉的、囔囔的。
“叶子而已,不疼的啦。”
要是花茎被折断,那自然是很疼很疼的。
池寂没有看到薄阎把叶子收到了哪里。他远道而来的朋友俯下身,轻轻揽住他的肩。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就算不疼也不要。”
接触这件事,或许也像药剂一样,第一次有奇效,时间久了就会产生耐受性。
于是根据需要,剂量可以逐渐加大,从碰一下就不自在,逐渐变成无所谓,再变成一种习惯。
池寂还记得,初次和薄阎擦肩而过时被一瞬满足的干渴,或许那像经过了旱季寸寸龟裂的土地被浇上第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寸寸弥合,寸寸刺痛。
之后点点滴滴,某时某刻,逐渐让沙化的土壤恢复了生机,也提高了储水能力。
他不会再痛,而是愈渐感觉温暖和舒适,生出留恋。
“该睡觉了。”池寂慢慢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电视上的时间说,“明天还要飞D市。”
-旅途劳顿奔波,而且你们这次没有买到相邻座位的头等舱。
助理及时提醒了薄阎。
池寂起身,懒洋洋道了声晚安,拎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回家。
然后他发现薄阎跟着他走到了门口。
“呃……”池寂踏出门槛,不确定地又回头道了声,“晚安?”
薄阎点点头,目送池寂打开对面的门,侧身换鞋,又转过来向他摇了摇手。
池寂踩着拖鞋定了闹钟,啪嗒一下栽进自己的柔软大床中,满足地叹了口气。
白天晒足了阳光的被子好香。
一定能做个好梦。
“就是好像忘了点什么……忘了点什么呢?”他在梦中呓语着翻了个身。
月光静悄悄铺了半边床。
小玫瑰的睡衣宽松,茎叶在夜深无人时都探出来活动,抖擞着从袖管等处向外延伸。
在薄阎身边吸饱了水的叶片舒展着,温驯地贴在麻质的床单上。
不多时,不放心的认养者还是决定来看看。
明明没有风,满床梦幻般的叶片却像被风拂过一样晃动起来,在深蓝的床单上织出一片淡绿色的深海。
清浅的香气经由人类身体的构造传入感知,薄阎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恍然间仿佛看到了确定没有见过的景象。
漫山遍野的玫瑰,火海一般艳丽,淡淡馨香随着风吹到很远的地方。
-我不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