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辰被吓了一跳，那颗鼻屎又大又黄，好在他晚饭没吃，要不然全都得给吐出来。

屋内陈劲秋手中的包袱闻有异声，不住抖动，直将破布而出。陆清欢初时不以为意，还在逗着狗玩：“你这么可爱听话，可惜却有个这样的主人！不如以后跟着我吧，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唤“佳人”好不好？”

那狗极为聪明，汪地一声好似应承，随即向陆清欢摇起来尾巴。

“真乖！佳人！”她抚摸着它的头，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说小石头这个主人不像话，却全然忘了自己师徒三人，也是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云游日子。

“但归我有一口吃的，总不会少了你！”陆清欢正说着，那裹头之布冒起浓烟滚滚，片刻之间便是火光大作。

陈劲秋将这烫手山芋抛出，掐指一算道：“鬼火之身并不属火，尸体埋于尘土之间，只是土性。但她戾气之盛，升级鬼面，这才火力大起，此刻重返故居，意念复苏，功力大增，以致我的法力都困她不住。”

“小石头当心，有妖要害你！”珍珍那姨婆身躯尽毁，只留一副鬼脸飞出。小石头见着吓得魂飞魄散，嘴巴不自觉地张得老大。他意识到这番神态失礼，赶紧用手捂住，那颗硕大的鼻屎一不小心便被他吞下肚里。

“道爷救命！赶紧消灭这妖怪！”张卿辰本就害怕，再被他拉住衣袖，那点微末本领也施展不出，大喊：“消灭什么，她是你娘！”

小石头哭得屁滚尿流，哪里敢看那鬼面一眼，闭着眼睛说：“娘啊娘，你死了就死了吧。你不死，家里那点财产我也动用不了，怎么发大财让您过好日子呢！如今乱世，这山上的坟地好歹还值点银两，等孩儿发财了，再给您移座大坟，让您在下面享福！”

他话音刚落，背后响起一声狞笑：“老婆子刚下山来，想来讨碗水喝。”

这前有豺狼脱困，后又有恶虎来访。那老妇人弯腰驼背，头上包着一团红布毛巾，背后还有一个沉甸甸的箩筐。里面深不见底，不知究竟藏有何物。

珍珍的鬼脸直扑出屋去，张卿辰和小石头吓得一齐跪地求饶，闭目待死。

但半晌未感苦痛，睁眼一看，珍珍已飞到那老妇身上，胡乱一通乱咬，口中含糊不清道：“虎姑婆，你休想来害我儿！”

虎姑婆！这虎姑婆是古时相传的妖邪之物，与狼外婆、张文远、人贩子并称四大唬儿神器！因为他们对小孩的威慑之力非同一般，故言称他们之名，成为了治熊孩子的良方。珍珍姨也是在小石头幼年顽闹时，常以这四个人物唬他。而她死后方知，这等人物都有灵通，若是被念叨得多了，他们便知晓该户孩子遭人嫌弃，也即可成为下手的目标。

这四大人物之中，张文远乃三国名将，早已作古；狼外婆远在外国，分身无术；人贩子现代方兴，出现违和；便只有虎姑婆下山出场，捉吃小石头。

这虎化人身，少说得有百年修为。练成虎姑婆，在妖怪中已是第四等级，珍珍姨不过二级，哪里是她对手？

虎姑婆看似老弱，一身早已练成铜皮铁骨，珍珍姨咬崩了牙，也奈何不得她分毫。若不是怕动静太大，惊动村民，她只管虎啸一声，珍珍姨就得给她震得七窍流血、落地而亡。

“原来贫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突然暴起，原是为了保护这不肖之子。”陈劲秋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满脸悲色：“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一生未曾婚嫁，不知几分缘于修道，几分缘于世态炎凉了。

原来珍珍姨死后便知虎姑婆之事。她纵身自燃，点起鬼火，一则是愚昧无知，以为生火就能给孩子取暖；二则是向住在山里的虎姑婆发出警告，告诉她自己本事犹在，不要心存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