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占地极大，府中百余人每日所造废料都会被送往北面泔水屋，逢一五日再由专人收集，送到秦府南面的种地作为肥料。

今日不巧正是初四，三四天堆积的废料气味直冲，或许往常也是有人在此看守，可在这般气味的熏闻下，谢娇娇和沈格泽如入无人之境般。

沈格泽慢条斯理地将脸上面纱拆下，轻巧翻折三次，将其抵在鼻下，闷声道：“秦孟说了，北面泔水屋看守最为薄弱，赶在今日就更不会有人来了。”

谢娇娇眉毛眼睛都拧到了一块，听完沈格泽的解释后也没有放开，表情愈发狰狞地低声怒道：“那你就这么骗我说没有味道？还让我深呼吸？”

以为沈格泽怎么也是堂堂王爷，断做不出那种坑人的小把戏，谢娇娇越想越气，看着他神色自若的样子就忍不住心中恼怒：“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嘴上埋怨着，谢娇娇手里的动作倒是一点没有含糊，模仿着沈格泽的方法也将自己的面纱折好掩在鼻下。

倒确实有几分效果。

浓重的臭气消散了些，只有竹青香薰过的面纱带着轻柔茶香溢满鼻尖。谢娇娇深呼了好几次，才将冲上脑门的那股子味道缓了缓。

沈格泽忍住笑看着谢娇娇的动作，被挡住鼻子的声音仍然闷闷却带着几分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娇娇，有的事情，等在龙怀这边结束了后，你要好好和我解释一下。”

说罢，沈格泽便转身从腰间抽出一小根铁丝，灵活地捣弄着泔水屋门上的铁锁。

谢娇娇愣住。本以为沈格泽没有把先前的意外放在心上，还坏心眼地和自己开起了玩笑，谢娇娇都觉得那一句话说出去仿佛是错觉。

可当沈格泽笔挺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不露声色地将她全部罩在身后以防门后有人的模样时，谢娇娇心里奇异的感觉又腾升而起。

沈格泽在京城风流倜傥的样子，谢娇娇是见过的。

早在还没有及笄前，谢娇娇也曾跟着两个哥哥乔装打扮了在京城巷子里到处游玩。那时沈格泽时常会坐在京城茶楼的最高层，懒洋洋地望着街外的行人。

谢娇娇当时还不知道那就是名震京城的沈王爷，好奇之余，还问过哥哥们长得这样好看的男子是谁家公子。

那时哥哥们是怎么说的？沈王爷是皇上最偏爱的弟弟，长得又俊，全京城的贵女都想着要嫁入王府，还叮嘱自己万不要对他动心。

谢娇娇眼神暗了暗。沈格泽的动作有些不太熟练，他皱着眉低头看着铁丝，又叹气试图将铁锁暴力打开。

堂堂沈王爷，若是被人知道了在边疆翘人家门，说出去会有谁信。谢娇娇一双眼弯了弯，耐心等待他开锁。

只是谢娇娇却突然想到，长久以来，她始终都没有好好思考过，自己到底有没有对沈格泽动过心。

眼下沈格泽衣衫肮脏，却仍然专注地在开锁，甚至不会武功也想着挡在自己身前，谢娇娇握了握手，心下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