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荡漾》/池疏荷

晋江文学城

热夏，万里无云。

谢子珣开着他租来的四轮车拉着满车的货，慢悠悠驶进A大沧海校区校门。

转弯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卫大叔看到他，从屋里走出来，端着杯热茶吹了口，笑着打招呼，“今天的货不多啊。”

谢子珣小心驶进去，把车停在一边，随后飞快下车抱了只碧绿的西瓜，“王叔，给你抱一个西瓜吃。”

“今天这批水果质量特别好。”

他笑容满面走过去。

被他叫作王叔的中年男人，放下茶杯，急走几步，笑嘻嘻接了过去，用手拍了拍瓜，咧开笑：“别看这会儿日头热，待会儿说不定要下雨，你仔细招呼点，别淋着了。”

“好嘞。”

谢子珣声音高扬，笑着答了声，随后开车走了。

车子启动，直行又转弯，沿着西体育场直行，在一食堂右转继续直行，通过一排排校家属楼，再转一个弯直行，下个缓坡便是谢子珣租的水果店所在位置。

因为是暑假，这会儿校园道路已经鲜少见到学生，道路畅通。

谢子珣刹车停好，冲店里喊了句：“老曲，我回来了。”

正守店的人闻声而动，从店里阔步走出来，扔给他一瓶水，随后径直走到车前。

曲清一看了眼车上的货，粗略数了下，有点担心暑假卖不完，问他:“会不会还是有些多？”

“这次只批发了之前一半的量，甭管放不放假，这里住的教职工家属客源应该稳定，还有一些留下考研的学长学姐，所以应该可以卖完。”

谢子珣说完，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水。

他们这个水果店地段好，虽离学生宿舍稍远，但离校职工家属区很近，平时常有老师或者老师家属过来买水果。

曲清一一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他刚来水果店工作没多久，经验不足。

水果店是因为谢子珣租下的，他算是员工，过去半年只有谢子珣一个人经营，两人是室友，他缺钱急着找兼职，谢子珣水果店又缺人，便来了这里工作。

曲清一活动手臂，开始一箱箱往里搬，谢子珣歇了一会儿，也开始帮忙往里搬。

两人合力搬了大半，忽见天色大变，乌云聚集，瞬间阴影笼罩。

谢子珣想起刚门卫大叔说的话，手上动作急忙加快，跟曲清一说，“怕是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先搬进去，免得水果箱淋上水。”

结果他话音刚落，轰隆隆一声巨响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下来，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水果店面面积小，又堆了一些货，此刻车子根本无法开进去避雨，谢子珣急忙从店里拿了张遮雨布，跟曲清一分别站到左右两侧，展开遮雨布想要盖上去，可暴雨裹挟着狂风，吹得布飘摇着盖不上，他躬身随手从地上拿了几块砖，边压边盖。

最后两人淋成落汤鸡，衣服头发湿了个遍，往下滴着水，才堪堪稳住局势，躲回店里避雨。

谢子珣从店里拿出一把伞，递给他，“给，你先回出租屋换个衣服洗下澡，别淋感冒了。”

“那你呢？”

曲清一接过伞，看了一眼谢子珣，他同样也淋得不轻，反问道。

“我没事，店里有毛巾，待会儿随便擦擦，等你过来我再回去换干净的衣服。”

谢子珣笑了笑，催他:“快去吧，我留下看店。”

曲清一嗯了声，随后撑伞走入茫茫雨幕中。

谢子珣进屋拿了条干燥的毛巾擦头，边揉头边在店里转了几圈，擦来擦去，最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屋外的大雨。

雨势太大，这会儿并没有顾客。

一直忙着各种兼职工作，他很少有如此悠闲的时候，能好好坐下歇着，再想到货都运回来最近几天不用再去奔波一趟，心情不由得惬意了几分。

本以为暴雨稍后便停歇，可这场雨，轰轰烈烈下了四五个小时，傍晚才停。

曲清一中间来了趟，换他的班，让他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谢子珣收拾好又飞快撑伞赶过来。

雨歇的时候，微微有了些亮光，但已至黄昏，日头将落，地面上凹凸不平深浅不一的积水坑，映着路边葱茏的绿意，整个天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暗绿色的雾。

远处的樟树叶不堪其重，叶片微弯，轻轻落下一滴水。

曲清一和他又搬了会儿箱子，货不多，但都是水果，实打实的重，全部都搬完之后，两人浑身都是汗，从冰箱里各拿了瓶酸橙汁，吹着风扇，并排坐着聊天。

谢子珣拿过橙汁晃了晃摇匀，拧开喝了一口，酸橙汁本微甜中带着些许酸涩，但被冰镇过之后，入口便只剩下冰凉的清甜。

因为瓶身是玻璃，凉意又被扩大了几分，不能握在手里太久，谢子珣回身正打算放在桌子上，手还未至，抬眸的瞬间却瞧见一个身影。

他愣住，下意识眯了眯眼，想要看的更清楚。

雾蒙昏暗的天色中，周遭景色都被如明镜般的积水反射出与近处樟树和绿植同样的颜色，充斥着暗绿色薄雾的视野里，一抹白裙墨发的身影格外显眼又抓人。

女孩身形瘦削，后脑圆润可爱，步伐轻盈，手里拎着一袋东西，有圆有长，红绿相间，其中两根绿色的葱从袋子中突出来，她穿着凉拖，姿态随意，边躲水坑边往前走。

这片小区是A大建校初也随之建好的家属楼，年久失修，过去的水泥路，常出现些坑洼地，每逢下雨，很容易积水。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孩回头往这里看了一眼，谢子珣看到后急忙转头，佯装去喝水，猛地灌了一口橙汁，手跟上了，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刚下肚便不住地咳嗽，他捂嘴缓了几秒，没忍住，最后还是一点点抬起头，再次看过去。

女孩已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