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公馆是带着花园的洋房,花园外有高高的铁栅栏围着,白向墨只能远远地看着。
只要进行现场勘察,通过脚印、指纹辨认等手段方式去确认,他的嫌疑就能排除。
如果警方能够以探查真相为目的,那么白向墨并不会太担心。
可是……
刚才那两个警察的表现,赤--裸裸地展现了这个时代的腐败。
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想要调查真相,他们只想从中牟利。
钱……
白向墨抿唇。
“石头!”
一个女人哭着扑到铁牢前,望着遍体鳞伤的白向墨,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娘——”
白向墨自然地吐出这么个字,不顾身体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眼前憔悴的女人,眼眶顿时红了。
原本只是身体疼痛,现在心脏也一抽一抽的。
林宛如,民国白向墨的母亲,一个裹着小脚的旧式女人,现在身上还穿着旧式袄裙。
她平时很少出门,来到这样的地方非常地拘谨和不适,一路走来都是低头含胸,十分胆怯惶恐。
可当她看到白向墨的刹那,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白向墨看到林宛如的刹那,就明白这一切并不是梦。
他是二十一世纪的白向墨,也是民国白向墨,他们或许有很多不同,但现在就是一体。
“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
林宛如一脸痛苦地望着白向墨身上的伤,想碰又害怕弄疼了他,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娘,我没事,就是看着可怕,其实一点不疼。”
白向墨努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可这并不能让林宛如好受。
“嫂子,石头肯定饿坏了,还是先让他吃点东西吧。”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白向墨这才注意到一旁穿着不合身的男装,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
“小姑。”
“哎。”
白喜儿应了一声,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将竹篮里的食物拿了出来。
一碗白米饭,一碟小葱拌豆腐,还有一碟红烧肉。
袖子对于白喜儿来说有些宽大,一摆一摆的不方便动作。她右手捏着左手的袖子,将碗筷穿过铁栏放到白向墨面前。
白向墨看着她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起来。
他现在的记忆还不能很好地融合,很多时候都比较迟钝。
腹中的饥饿也让白向墨没有过多思考,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自从被抓进来,白向墨就滴水未进,疼痛让他刚刚忘了饥饿,看到饭菜才发现自己早就饿得胃疼。
吃完饭,白向墨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小姑,你的玉镯子呢。”
白喜儿连忙抽回手放到了身后。
“在,在家里放着呢,我穿男装不好戴着它。”
白向墨直直地望着她,并不相信她的话。
那个玉镯子并不算值钱,但是是白喜儿亲生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对于白喜儿来说非常重要。
白喜儿一直手镯不离身,是白家败落之后仅存的首饰。
“娘,我爹呢?”
林宛如表情僵住,支支吾吾地开口:
“你爹,你爹正在筹钱,有了钱就能把你保释出去了。”
姑嫂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面容憔悴,眼睛红肿,脸色极差。
她们都压低着头,生怕白向墨通过她们的表情看出什么。
白向墨的记忆告诉他,他的父亲非常不靠谱。
一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败家子,根本不能指望他能做些什么。
就算他有这个本事,恐怕对他来说大烟的诱惑比把他救出来更大。
白向墨望着林宛如一阵风都能吹跑的瘦弱身体,最终选择不再追问。
他在牢里不好过,这两个无助的女人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石头,娘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林宛如几乎是哀求着,眼神复杂隐忍,哀愁、愤恨、无措等等情绪交杂在一起。
“娘,我没事。我没有杀人,警察一定会还我公道的。”
林宛如望着白向墨身上的伤,明显不那么乐观,哽咽开口:
“娘没想到……娘下次给你带伤药。”
探监的时间很快到了,白向墨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有钱开路,他只有找到凶手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他能有勘察现场和验尸的权利,兴许能够找到凶手线索来救自己。
可现在他的处境,明显没有办法实现这一点。
作为一名嫌疑犯,怎么可能会让他对受害人进行尸检。
而且,王探长恐怕并不想那么麻烦地去查案。
白向墨无意识地用左手大拇指挠右手手心,思绪飞转。
“咿呀——”
牢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身着笔挺西装,鼻子上架着金丝眼镜也难以掩盖身上强悍气息的男人,直挺挺的出现在白向墨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向墨,低沉的声音铿锵有力。
“你就是白向墨,杀死张书宁小姐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