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接着开口道:“方才赵修撰之话有理,只怕燕人之中即便有人愿降,亦难过边界。此事,谁能替本官分忧?”
话音刚落,旁边赵良嗣便开口了:“回宣帅,下官已有计策在此。可派使者前往析津府一行,即可沿途查看辽国虚实,亦可接纳燕地降人。倘若燕人来投,无需冒险过境,可藉使者投纳降表。”
童贯想了想,开口道:“此策大妙!然则又当以何名目派使者前往?”
赵良嗣便开口道:“天祚帝存亡未知,辽人乃擅立耶律淳为帝。宋辽两国乃兄弟之邦,邻国有此乱臣贼子篡位,当派使者前往问责。”
童贯抚掌大笑,开口道:“一箭双雕,赵修撰果然好算计。”然后扫了一眼帐下的文官,开口道:“谁可为使者?”
赵良嗣立即开口道:“下官族侄马扩,为人机敏,可为使者。”
童贯点了点头,开口道:“好!贤叔侄忠心报国,本官自当奏闻圣上。倘若真能引得辽人来归,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童贯做人最成功的一点,便是出手大方。说厚赏,那真的是厚赏,事情办成了,基本上你后半辈子的花销就有着落了。
见到有厚赏,旁边便有人站不住了。一旁的朝奉郎张宪赶紧开口道:“宣帅且慢!”
童贯闻言便把目光投了过来。
张宪站了出来,开口道:“宣帅,这马扩乃武官,未有文职,按礼不可为使。”
童贯点了点头:“也有道理。”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文官们,开口道:“复有谁愿出使者?”
不待众人人回答,张宪抢先挺了挺身子,掷地有声的开口道:“此次出使之事,实乃九死一生。然则事关国运,下官又岂甘人后,愿自请为使,纵死无悔。”
这话听得旁边的众文官一齐翻白眼。
自真宗以来,宋辽约为兄弟,两国一百多年未见刀兵不说,有何喜事丧事,双方也曾往来吊贺,关系融洽无比。
即便偶有龃龉,也顶多底下臣子打打嘴炮而已,双方皇帝都是调停的态度。
何况有辽一朝,还从来没有过杀使的事情,九死一生个毛啊!这货脸皮真厚!
谁让自己反应慢,脸皮薄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块肥肉落入别人的口中。
刚才那几个幸运的家伙,不过联手拟定了一份榜文,宣帅随口一个“赏”字,便一人得了一盘银两。如今可是“重重有赏”!
童贯看了看张宪,开口道:“既如此,便命你为使,克日出使燕京。切记,休要坠了朝廷威风!”
张宪闻言大喜,赶紧行礼谢过。
此事已定,童贯便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帐下文武,信心满满的开口道:“自宣和元年起,朝廷共收辽国逃人不知凡几。辽国虚实,朝廷皆已尽知。自金人兴起,辽国日衰,外有金人南犯,攻城略地;内有乱贼作反,攻打州县,杀戮百姓。燕地汉人皆心思皇宋,望王师如盼甘霖。本官辞驾北上之时,官家便有训示。此次北伐,当先礼后兵,倘若辽人俯首来降,自当诚意相待,不得擅自杀戮一人。”
停了停,童贯加重了语气开口道:“万一辽人不识天时,负隅顽抗,则大军突进,一体剪除。”
大帅这是指示方略了,帐下众文武一齐爆喝一声:“谨遵令!”
童贯又换上严厉的语气,爆喝道:“诸将听令!”
堂下众武将立即齐声答应:“诺!”
童贯拔出一支令箭,开口道:“种师道何在?”
种师道跨前一步,单膝跪下开口道:“末将听令!”
童贯扔过令箭,开口道:“你领西军本部人马前往白沟,接手雄州军。总领东路兵将。”
种师道捡起令箭,抱拳喝道:“末将得令。”
童贯又拔出一支令箭,开口喝道:“辛兴宗何在?”
辛兴宗也是闻言跨出一步,单膝跪下开口道:“末将听令!”
童贯便扔过令箭,开口道:“你领西军本部人前往范村,接手广信军。总领西路人马。”
辛兴宗捡起令箭,抱拳尊令。
到底是久经军务,接下来童贯便流水般下令,东路军中,命王禀将前军,杨惟忠将在劳,种师中将右军,王坪将後军,赵明、杨志将选锋军。西路军中,杨可世、王渊将前军,焦安节将左军,刘光国、冀景将右军,曲奇、王育将后军,吴子厚、刘光世将选锋军,并听刘延庆节制。
底下众将一一接令。
童贯继续开口道:“此次北伐当先礼后兵。诸将归营之后,厉兵秣马,休得松懈。一朝招抚不成,则大军突进,灭此朝食。”
底下众将一起抱拳应道:“诺!”
听得宣帅此语,大家心里都已经明白。
官家的意思是能招抚则招抚,招抚不成就算逑。而宣帅的意思则是能招抚则招抚,招抚不成就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