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话……也要明日……”
“正说如此,不如孙户官一同前往。里长和章术士作证,如今我尚体虚,没办法亲去府衙,况且我沈家也是大家大业,孙户官先斩后奏,实属是爱民之举,府衙的老爷也会理解。”
户官是个油水不多且地位低下的职位,孙户官四十开外,已没有迁升可能,如果“碰巧”参与一桩大案,说不定能在养老前谋个多些铜板的职务。
权衡利弊后,孙户官谨慎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今日就不能白来一趟,吃绝户这种事当真是天理不容!话说回来,若不是你这沈家少主人机智,我今日差点就酿成大错。”
“孙户官言重了,这事您是蒙在鼓里。”
见沈易安通情达理,孙户官便放下心来,写了亲笔信着人送府衙一个熟人那,自己就安心留下来等待三更。
沈易安请几人往热炕头坐,手脚一会儿就暖过来,大伙儿不禁啧啧称奇,再看章术士煞有介事地描述芳谷居美食时,沈易安知道招待客人的时间到了。
程禧这两日学到一些沈易安烹饪的精髓,足以独当一面。
按照沈易安所教,程禧宰了一只肥鸡剁成块,加入葱姜蒜和干菌、胡罗卜爆炒,至金色后加水、调料和格瓦斯大火炖,临出锅时,将面条放到汤里煮透收汁。
出锅时,先将煮熟的面条盛出来铺在盆底,然后将鸡块和汤汁一并倒入盆中,就这样整盆端到桌子上。
除了这道菜,酸菜汆羊肉也安排上了。
炖菜在这样寒冷的冬季不易变冷,份量又足,请客就要拿出诚意来。
几人都不是什么大富贵的人,平日也没有吃肉管够的时候,当这两道菜摆在炕桌上时,免不了有些意外,孙户官端着筷子,问沈易安这菜有什么讲究。
“乡下人家,哪有讲究,没新鲜食材,只好就地取材,几位别嫌弃。”
“何来嫌弃、何来嫌弃,哈哈……敢问先生这菜可有名字?我虽常光顾京中酒楼,却不曾见过用盆……用盆上菜的。”
“其实菜名跟盆就关系,叫西域大盆鸡,管够吃的意思。”
“大盆鸡,大盆鸡,名副其实啊,一听就好吃……”
“各位快尝尝,别客气。”
沈易安做出请的手势,却见几人手持筷子面面相觑,片刻后章术士才指着空碗道:“我这肚皮贱,光吃肉承受不起,米面可有?”
“主食?”沈易安愣了下随后笑道:“这大盆鸡就是主食,请看——”
用筷子在盆底一挑,挂着浓汤汁的面条出现在大伙眼前。
“刚才忘了介绍,这大盆鸡是连同面饼一起煮的。”
几人伸筷子去捞,挂着汤汁的面条被捞出来,热气氤氲中带着光泽,诱人不已。
这面条是以鸡油和面而成,面团洗去些淀粉后筋性十足,即便在锅里煮过,也没变稀烂,反而吸足汤汁的鲜香,嚼在口中回味无穷。
吃过几口,孙户官咂着嘴回味:“足够劲道,且入味十分,初品都是鸡汤的鲜,再品就是麦甜,细嚼还有股酒香,香而不腻,好吃,好吃!”
里长也附和道:“我活到五十有八,好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面饼,香、真香呐!”
章术士就没什么讲究,心里却不那么太平。
从前砸没见这小子端出这么好吃的菜?还是看人下菜碟……
趁着两人议论的功夫,章术士闷头大口大口地嚼着,吃到肚里那才是实在的。
再品酸菜汆羊肉时,孙户官又问:“这嫩黄色的……是何物?”
“白菜而已。经过腌制,就变成脆爽的酸菜了。”沈易安笑着解释:“酸菜与羊肉搭配,急火快炖,酸而不腻,更能凸显羊肉的鲜,这种酸菜就算用来包馅也别有风味。”
孙户官时而高谈阔论,里长喝了几大碗酸菜汤,章术士则始终不动声色地吃吃吃。
看到几人的反应,沈易安很是欣慰。
不枉费他杀了一只最肥的老母鸡、拿出自己珍藏版酸菜,新灵魂初来乍到,跟原住民搞好关系也是非常必要的。
吃开后,章术士望向身后伺候的程禧:“我说混小子,你家主人那好喝的,会冒泡的那种,也给两位官爷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