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郑容看到面前被关上的大门啼笑皆非,自言自语道:“我难道看上去很像是骗子吗?” 最终,他还是成功地进了陈家的大门。 陈家一片惊慌失措,只有老太太还保持着相当地冷静,她问了陈文豪外面人的名号,陈文豪被郑龙飞的名字圈懵住转不出来,好一会儿才想起,“对了,他还说他叫郑容,是我阿爷原来在杨老将军旗下的同僚。” 老太太回想了一下,丈夫生前确实有一个叫做郑容的同僚,是个俊俏爱笑的男人,经常来家里做客。 她叫住了举着菜刀要去砍人的莫氏,跃跃欲试想要给兄长报仇的陈诗嘉,“急什么,先见着人再说,哪有骗子敢大白天的在街上敲门的,如果以前的旧识,你们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老太太亲自开的大门,果真是旧相识,门外站的人便是自己丈夫早年的好友——郑容。 甫一见面,郑容也认出了老太太,抱拳行礼朗声道:“二十几年未见,阿嫂可还认得小弟?” “怎么会不认得,二十多年过去了,你仍风采如往昔,我再老眼昏花,也不会错认的,快请进屋里来。”老太太邀请客人进屋里,郑容在陈家老少的围观下穿过院子,随着老太太到正屋里去。 陈诗嘉打量着这位可能就是川蜀英雄郑龙飞的客人,他脸面白净,容貌俊美,既有青年人的俊朗,又有年长者的豁达,还带着两分江湖人的洒脱,嘴角时刻扬着一抹笑,身上只穿着一身青衣长袍,不像是武人,更像是书生,像一个风流不羁的浪荡书生。 只看他的面容与风度,决不相信他会是一个声名显于二十多年前的土匪,与她的爷爷陈长青是同辈,说是陈俊生的兄弟恐怕更叫人信服。 主客坐定,莫氏有些害羞地给客人奉茶,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道:“请世叔用茶。”待客人接过茶后,又端庄地坐回陪座,双手斯文地斜放在膝上,做一个安静的美妇人。 陈诗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原来她娘也有这么温柔娇羞的时刻。 郑容四下环顾,不见期待中的身影,问道:“怎么不见我长青兄长,可是又出去了?” 再见故人,他风采依旧不负年华,丈夫却已经去世与自己天人永隔,物是人非,老太太李氏有些悲伤,“长青早已经去世十年了。” 郑容初听此消息很是讶然,但未倒未太过心伤,只是有些遗憾,“可惜我来迟了,没能见到兄长最后一面。” 他转而安慰伤心的老太太,“阿嫂切勿太过悲伤,以前长青兄长就跟我说过,生死由命,但能够娶到阿嫂,此生无憾了,想来他去世前也是满足的。” 陈诗嘉闻言心想,阿爷原来跟这个郑龙飞的感情一定很好,否则怎么会说这样的私密话。 老太太被这话安慰到了,露出笑颜,“你一向如此会哄人开心,长青哪里会说出这些话,恐怕又是你编的。咱们不说他了,你怎么会找到我们这里的?” 郑容道:“我是从杨将军那里听到青川知县送来消息,我原来山寨的老部下冒充我的名号在青堤镇拐带孩子,险些伤了人命,我有些担心,就亲自来走了一遭。到县衙一打听,知道被拐的竟然是老哥哥的孙子,也才知道长青兄长竟然就隐居到青堤镇,与我不过相隔一天路程,可惜他瞒得我好苦啊,我还以为他回京城老家了。” 他话时透露的信息太多了,老太太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真的就是郑龙飞?可你不是一直叫郑容吗?” 因为太过惊讶,她的眼睛都瞪大了,老太太难得有这般失态的样子。 惊到一向很注意形象的旧识,郑容也很可乐,笑了笑:“瞒着嫂子倒是我的不是了,郑容是我本名,后来因故落草了,不想污了家中清名,便改了名号,叫做郑龙飞。” 原来他真的就是郑龙飞啊,陈家人都偷眼瞧着这位传说中的英雄人物。 陈文豪又是幸福又是懊悔的,他刚刚把偶像给关到门外了,要是被王松禄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骂死,只希望郑大侠不会介意。 他抬眼看了一下郑龙飞的神色,见他没有不愉快的样子才放了心,又看了老太太,似有话要说。 老太太收敛好自己的脸色,对作怪的孙儿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又不是外人。” 陈文豪雀跃起来,也不管莫氏对他行为的眼神指责,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郑龙飞,问了一直很好奇的问题:“郑大侠,你怎么退隐啊,我们都好可惜的啊。” 他的崇拜之情和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这样的神情极大地愉悦了郑容,他认真回答道:“跟刘闻九一战,我手下的兄弟损失了大半,我自己也身受重伤险些陨命,幸得杨率大将军收容,才能保得性命。于是我就改回原名,带着手下的弟兄跟着长青兄长一起为大将军效命了。” 说起过往,郑容并没有多少遗憾,哪怕以草莽之身被川蜀百姓誉为守护神,于他不过是陈年旧事。 又说到被关在县衙里的人,郑容说:“我已去青川县衙见过此人了,的确是我以前的老部下,没想到竟然会伤到老友的孩子,我在此向你道歉。” 他果真站起身来向陈文豪弯腰致歉,慌的陈文豪忙站起来摆手道:“不用不用,是他做的坏事,怎么能让您来承担。” 郑容道:“此人名叫郑光,原是我的心腹,只是他心术不正,我当年身受重伤也有他的一份,后来他逃到了云南,我念着旧情放他一马,不想今日他又借我的名伤你,我道歉也是应当的。” 老太太有些奇怪:“既然这样,他怎么会突然回四川,还受了伤留在我们镇上?” 郑容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出来:“是为了钱,当年打败刘闻九,他抢到的一些钱财也被我接手。” 陈家人闻言都摒气收息,原来传说是真的啊,郑龙飞得了刘闻九的钱财退隐了。 他们的表情太明显了,郑龙飞哭笑不得道:“你们想什么呢?那些钱我都散还给百姓了。” 陈家人“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信还是遗憾。 “只是郑光他不信,总认为我把财宝藏了起来,去我们原来的寨子找,被留在寨子的兄弟发现,打斗中受了重伤,一路躲到了青堤镇。”郑龙飞接着道,“我本欲回寨子一趟,又得了青川知县的消息,就先来了青川县。正好郑光已经被抓了,这下我寨子里的兄弟也不用担心了。” 陈家人了解了事情缘由,陈文豪得知自己救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小人,脸都涨红了,他怎么会相信这样的人是郑大侠的? 郑容接着道:“我已从县衙听说了经过,这次还多亏了小侄孙打伤了郑光,才没有让他害了性命。” 他赞赏地看了陈文豪一眼,道:“不愧是陈长青的孙儿。” 陈文豪害羞道:“我也只是运气好啦,要是他没受伤我可打不过。” 郑容:“郑光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即使受伤对付一般人也够了,你年纪轻轻就能从他手里救人,可见机灵勇敢。你可是平日里在练习拳脚?” 陈文豪看了妹妹一下,陈诗嘉瞪眼让他不能说,要是被家里知道她教的陈文豪,只怕以后他们两个都要被看死了。 陈文豪不愿跟偶像撒谎,只能道:“我是每天早上胡乱练习了一些。” “不如打几下给我看看,”郑容感兴趣道,又问老太太,“阿嫂不会介意吧?” 老太太道:“你是客,当然要如你愿,文豪,你可得小心,不要打着人了。” 陈文豪点点头,在厅里中央站定,深吸一口气,摆好架势,把自己会的一股脑的都打了出来。 陈诗嘉觉得,比平时练习时打得好多了。 陈家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他打拳,家里的调皮鬼这么认真郑重他们也有些稀奇。 郑容边看边点头,待陈文豪打完后,评价道:“不错不错,虽然没有章法,但是下盘很稳,可见你平日里练习得勤奋。” 陈文豪兴奋地点点头,回到座位上后仍有些晕陶陶的。 郑容沉吟了一会儿,对着老太太道:“阿嫂,我无妻无子,想收文豪为徒,把我一身功夫传给他,你看如何?”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