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之脚步一顿,少女粉红的指尖微颤起来,但她也只是停了那么一会儿,就径直进了卧室。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现在可是周显之。
怀着这个想法,周显之侧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被瑶台叫醒已是晚膳时,她端来的是大夫开的药汤,和燕窝与祛湿补药煨的碧粳粥,上面熬了些去核的红枣,药汤苦涩,粥又清淡的很,不过对如今这虚弱的身体确有好处。
周显之喝了药又吃了半碗粥,饱了七分,想继续睡又睡不大着,寻思着独自在府内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荣安院门口。
此时的荣安院正巧没有仆役在,鬼使神差之下,周显之走了进去。
里面和她入东宫前几乎没什么差别,养的花草也开的正好,就像仍然有人居住一样。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将自己小时候的东西清理了。
凭着记忆周显之摸到卧室床边,用香炉盖子撬开记忆里的木板,看见了里面那陈旧、失去了光泽的凤簪。
那是她七岁时,沈秋水悄悄让人专门为她打的,她还说:我们显之是惊艳九天的凤。这种逾越若是被发现,是谋逆的罪,但没有女孩不向往美丽夺目的凤凰,她冒死满足了当时的周显月。
虽然现在想起,总是免不得觉得这凤簪只是她的野心化为实物罢了。
突然,周显之似乎听到了衣料摩挲声,她连忙将木板严丝合缝的放回去,警惕的站起身看向四周。
这凤簪不能叫人发现,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是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轻轻的风声。
难道是听错了?周显之蹙起眉,脑袋探出窗外仔细查看确实没有人迹,但仍然不是很放心。如果真的被人看见了,如果……
周显之思虑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凤簪拿走,等明日找个机会扔掉,以绝后患。
她将凤簪揣进袖子里,低着头匆匆离开荣安院,路上却碰见了一个她最不想碰到的人。
她周显之的胞妹,周显月的姐姐,周显容。
周显容向来是娇纵的性子,瞧不起庶出,瞥见周显月连正视的目光也不惜的给一个。而周显之一看到周显容就浑身发冷,差点脱口而出妹妹二字。
比起沈秋水,她更恨周显容。她虽然憎恶,但也能明白沈秋水要维系周家荣誉。但她丝毫不能理解,自己娇惯着长大的胞妹,为什么能在她生死攸关之际,还有心思去和谢斜阳互诉衷肠。
但此时的她不能质问出口,也不想虚与委蛇,干脆继续低着脑袋装作没看见一样绕路走了过去。
回了棠梨居,周显之虽然发现自己戴着的簪子掉了一片花瓣,却也来不及在意它,只是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她紧紧握着凤簪,胸口重重起伏,过了好久才逐渐平静下来,将凤簪塞进床缝之中藏好,带着自嘲地笑把脑袋埋进了被褥里。
她的定力还是不像想的那样足啊,不知道明天一面对自己和孩子的葬礼,会不会有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