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周姑娘,小妍失礼莽撞,玉山深感愧意,还请侍郎与姑娘恕罪。”
却是苏逢春先开口了,他这话说的狠了,将苏妍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来,要恕驸马爷的罪,即便是相府也担待不起这话。
“驸马言重,公主金安。”周琅开口淡淡将话推了回去,周显之也乐得不用开口,行了礼便贴在弟弟后头装哑巴。
“两位快坐吧,小妍被宠坏了,家父又素来……”苏逢春欲言又止的一颦,忧愁在他带着浓浓书卷气的精致面容上点缀的恰到好处,周显之忍不住留意起他一等一好的相貌,却被一声盖茶的清脆声打断,抬眼看去,又是谢戎。
“兴许臣该向令妹说声谢谢,若非令妹,臣也看不见显月妙思。”宴席上对着苏妍一席女子周琅不好多说,这会儿下来对上苏逢春,他便开始语气冷淡的阴阳怪气起来了。
这边周琅言辞夹枪带棒,那边谢戎却像局外人一样撇着茶沫满脸漠不关心,也不知道他既然对这场谈话不感兴趣,又为什么会赖在这儿坐着。
“是我管教无方了。”闻言,苏逢春并未选择辩解,而是短叹一口气大方承认了错,这让周显之对他倒撇去了些恨屋及屋的不喜,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二位,”公主府的主人谢辽总算是开口发话了,她捋了捋额前碎发,那双乌黑的眼睛被勾勒出弯月的形状。“公主府为做补偿,还要麻烦周小姑娘去库房一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物件,尽请拿去便是。”
其实苏妍与周显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里说就是败坏周显之的名声。名声对一位女子来说十分重要,便是公主如此赔罪也不为怪,往小里说也只是女人家的勾心斗角,一句道歉便罢,毕竟苏妍的心思终究没成功。
周显之不觉得自己能让堂堂公主将小事化大,谢辽如是举动,恐怕大多都是因为谢戎的态度。
不过,白来的便宜,不占是傻瓜。“臣女多谢公主、多谢驸马。”周显之甜甜一句谢过,起身同瑶台一块,跟着公主身边的太监去了公主府的库房。
几人迈进库房里,规整有序,金碧辉煌,还带着淡淡的熏香的气味,周显之不禁咋舌,这可比东宫的规格也差不了多少,一旁瑶台笑着塞给了太监碎银打赏。“这位公公,多谢你啦。”
“哪里的话,周小姐,奴才就在外头候着,您请吧。”太监谦卑地笑着,躬身碎步退了出去。
“小姐,公主应该有不少漂亮首饰吧!”见旁人退下,瑶台终于不再按耐兴奋之色,牵着自家小姐衣角惊喜道。
“当然啦,不过,我们得拿些别的。”周显之眯着眼睛嘿嘿一笑。“一些比首饰更贵重的东西。”
“哦——”瑶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什么呀?”
周显之慢悠悠向前走着,略过一众珍稀药材与宝物,最终停留在一个古朴的盒子前。
“天启的通行令。”
话罢,她打开了盒子,从中十个小巧精致的令牌里捻起一张收入怀中。
这令牌形状如叶,中刻天启二字,触之寒凉,有如生铁,却轻薄异常,细嗅之下,遥有雪香。
“什么是天启呀?”瑶台问道。
“是国师来自的地方……应该说是门派。”周显之应答。她还尚是周显之而非周显月的时候,在东宫库房也曾看见过这个令牌,那时,谢斜阳便跟她说了天启一事。
国师巫烛,年过古稀却貌如青年,有呼风唤雨之力,只因他是天启弟子。天启一派自上古便已存在,可与天道通识交流,观测世间万物之命数,并在异数生变之时,加以规整。知天事,行天命。
皇室为龙筋负龙气,也是除却天启中人,唯一可以进入天启的存在,只是有次数之限。
“居然是那位国师——”瑶台小声惊呼,但表情却不如方才一般惊喜了,变得有些淡淡的困惑。
“只是……瑶台好像没有听您提起过这些。”
遭了。周显之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所表现出来的异常,机关术与天启,她的思维一下卡壳,讷讷启唇想以听长兄所说搪塞过去,话方到了舌尖,却如醍醐灌顶,兀得想到一个绝佳的理由。
“近来长姊总是托梦与我,教了我很多东西,兴许是她有未尽之事,我只是想完成她的遗愿,瑶台还记得那日晚上我突然叫来你吗,便是看到了长姊。”
胥朝素来敬奉鬼神,托梦的故事在民间更是寻常,以后若有需要,便都可拿这个由头应付过去。周显之迅速眨眼挤出几滴眼泪来,赶忙抬起手握拳抵上唇瓣,摆出伤感模样。
而可爱的瑶台果然信了,感动、心疼的鼻头一下子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赶忙用手绢帮小姐擦干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