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妹崽!苌妹崽,听说你屋要搬到县城里去了呀?”吴大婶还没进门,就大老远地喊了起来。苌楚赶紧迎上去,提了条凳放在门口,一边应道一边去倒茶,“斗是呢,孃孃。很早以前,阿爹就在县城里安置了一处小铺面,因为舍不得老邻居们,就一直没打算搬走。现在李叔父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怕阿爹天天住着这里心里难受。合计着搬去县里,心里也太平一些。”
吴大婶摸着脸上的汗珠,不舍道,“哎呀哎呀,之前一点也没听到你们提过。一下子,太突然了。你们一走,这条街都空了!朗凯习惯得了呀,以后斗喝不到你家的茶水了!”
她接过苌楚递来薄荷茶喝了一大口,叹口气,“也是这个道理,李家就在你们隔壁,还是避讳点好。你爹县城里的铺子在哪里,回头孃去看你们。”话里说着,吴大婶心中暗想,苌妹崽明年开春十岁,也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了,县里好人家总是要多些的,苌家到县里是极好的事情。
她又抬眼看看那个利索拾掇物件的小人,惊异道,“妹崽,你脸咋还红扑扑的呢?还没退烧?”说着上前摸小女孩的额头。
“哎呀,还发烧着呢!你老汉怎么就让你起床,还干活。要不得,赶紧回去躺起。”吴大婶有些着急。
“不碍事的,孃,我已经喝过大夫的药了。只是还有点烫,觉得还是很精神的。”苌楚勉强地笑了笑,“阿爹一早就去找司端公了,他。。。。他昨晚为李叔父伤心得狠,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孃,你莫要告诉他!”
“不行不行,要烧出毛病的。我让丘娃子去请那个老医生过来,他还在黄家那边没走呢!你快回去躺着。”吴大婶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铺子。
还不到正午,阳光已是非常炽热。即便在这高达四米的高顶瓦屋下,也是酷暑难当。
李家虽然没有结案,但是高温下的尸体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保存,不过两天时间隔墙已能闻到异味。在几遍勘验后,官府让乡民们准备丧葬墓场,让亡者早日入土为安。
寻常的人家不过三五日,至多头七便会出丧下墓。想来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苌家也要同时搬往县城。搬家是一个大工程,一整屋子的家私和货品需要整理,有些仓促得抓紧时间。
苌楚捏着毛笔,仔细地思量片刻才开始罗列搬家明细单子,便于分类。昨晚已与苌老大商议好,哪些物件需得带走,哪些物件可以留下,哪些物件送与街坊四邻。苌家的小货品中还有一批易碎的,还需置办几口大箱子单独装运。
直写得手酸,一张密密麻麻长达半丈的单子才算列好。苌楚颇有成就感地打量着,不察身后已然站了人。
“你们家的东西可真多呀!”苌楚深以为然,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忽觉不对话头一滞,转头迎上一张颇为熟悉的笑脸,“贵人,是您呀!”
小丫头还记得自己,胤禵心情不错,不等招呼便自来熟地坐在条凳上,“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不想你还能忙着搬家,看来并无大碍。”
这时,气喘吁吁的老医扶着门框咬牙道,“小小年纪看着无碍,以后拖成陈年沉疴宿疾,就难治了。”
后面跟着一侍从赶紧扶着老医进屋,苌楚赶紧给众人上茶,忙乎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