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水在七八月为涨水期,故而浑浊昏黄,深夜下变成黑黢黢的一片,昏暗而幽深。本应安静无人的江面现在却有六艘小船正起起伏伏地朝着码头靠拢。一队人押送着两辆装满木箱的牛车正站在码头,等着那些小船靠近。
不到片刻,小船已到岸边,因木箱巨大,一只小船只能装一个箱子。那队人将木箱挨个小心抬了上去,眼看就剩最后一个木箱。
就在这时,“嗖~~嗖”码头侧方传来两声细响,原站在码头上的两人惨叫两声随着细响倒下。
四五个提着刀的蒙面大汉也跟着从一块巨石后跳了出来,冲向船头上仅剩的两个人,那两人见同伴倒地,立马拔刀跳上码头迎向蒙面大汉,厮杀起来。
不过到底人少,不一会那两人便被围着生砍了两刀,眼见就要丧命。
远远的树林中,胤禵打了一个哈欠“还不帮忙?”懒懒地问向旁边负手而立的人,不过无趣的是,那厮依然对自己毫无反应,明明他也只比自己大个八九岁,也不过二十左右,却如同老寺一般森木沉沉。
胤禵只好捡软柿子捏,看向那人的近卫,“那个丘楞头是块好料子,死了怪可惜的。”被逼问的近卫瞄了一眼自己面无表情的主子,硬着头皮回话“回贝勒爷,大人自有安排。”
“……”罢了,跟这两人说话都不怎么愉快,胤禵正要吩咐武令上去,只见二十几个官兵从石阶上冲了下来,扭转了局面,只几个来合,就要将那四五个贼人擒住。
突然那丘捕快被一个拼死的蒙面人撞倒在仅剩的那个木箱上,木箱应声而破,哗啦一堆华光四闪的金银玉器涌散开来,众人皆呆。
“啧啧,终于见着真章了。”胤禵摸摸并不存在的胡茬,“墨大人,有了这些,就可以交差了。还等什么呢?”这次墨大人终于说话了,薄唇张了张,只有三个字“张复兴”。胤禵怔了一下,眯起眼看向码头那边,不再说话。
不一会,“嗖~~嗖嗖~~嗖”一阵更密集的箭响破空而来,那众官兵躲避不及,又倒了几个。伴着几声呼喊,几十号人乌乌地从码头旁的树林里蜂拥而出,领头的精瘦青年男子,兴奋地脸色潮红,嘶吼着“兄弟们冲呀,只要把这些人杀了,六箱财宝就属于我们,我们抢船走!”
刹那间,杀声震天,可怜那些官兵来不及招架,刚一照面就被砍杀好几个,无数的白光翻滚着,朝着官兵而去,官伤亡一时损失惨重。
丘捕快和仅剩的几个官兵被逼着退到两艘船上,奋力地抵抗着,码头上横七竖八摆着十几具尸体,甚是凄惨,殷红的鲜血,弯弯扭扭汇集成一股血流,染红了半个河面。
眼看胜利在望,那领头的青年男子长啸一声冲到木箱旁,赤红着双眼看向那地上的珠宝,哇哇叫喊,“真的是!真的是我张家的宝藏!大西王,大西王,我们复兴有望了!”他跪在金银前,神色已近癫狂。
他就是大西王张献忠的后代张复兴。
“真会做梦。”这个清冷声音和自己喜悦的心情似乎很不协调,张复兴恶狠狠地抬头想要喊杀,不料一望之间便愣在那里,心下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来一些人,不,是层层叠叠的一圈人,黑衣长剑,白刃森森。
“你们是谁!”张复兴怒喝,“道上的朋友,凡事要讲个理。”没有人回答他,那圈人只冰冷地看着被困住的这群人,犹如看刀俎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