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难眠,苌楚整晚都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睡着的片刻一些记忆片段反复浮现,有前世的有今生的,周遭的人在脑中来来往往,他们有的对着自己笑,有的对着自己哭,还有一个人神色森然地提着她的脖子。
“小姐,小姐,你做噩梦了!”轻鹿温柔地唤着苌楚。
苌楚勉强地睁开眼,望了望窗户还漆黑一片,“什么时辰了?”轻鹿瞄瞄自鸣钟,“寅时刚过”。京城的九月已进秋爽,清晨凉风透过窗口吹进来,苌楚打了一个喷嚏,鼻子嗡嗡,“你怎么起这般早?”
轻鹿关着窗打了个哈欠,“还不是那个坏女子,昨晚不是挑被子不够软,就是挑床太硬。一直折腾到子时末才睡。我想着今儿肯定也要早起的,睡不了几个时辰,就直接来你房里塌上歪会。”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什么来路,倒是十分的矜贵。不像吃过苦头的贫家女子,更像娇养的大家小姐。”轻鹿打来洗脸水,捧上牙刷和青盐让苌楚洗漱。
苌老大不愿让两个女孩早起,每日都去集市买早点回来,今日他更是早早的买回,在东院厅堂坐着等她们过来。
“阿爹,这么早就买好吃早食了。”苌楚神色如常地跟苌老大说着话,苌老大看看女儿眼底的淤青,将桌上的糖酥火烧推了推,“刚出炉,热络着更好吃。”
苌老大看着女儿慢条斯理的吃饭,缓缓道,“小楚,阿爹今年已过六十,余生唯一所求,不过是你的周全。前半生我们相依为命,怎会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影响我们父女之情。阿爹不管小楚与阿爹是否血脉相承,小楚永远是阿爹的闺女。”
他顿了顿,“上门认亲的这个女子,我让她改名叫阿珠,确实是阿爹流落在外的孩子,她……很像她娘。以后,你们就是姐妹,她要和我们住在一起。”
苌楚平静地喝着茶汤,乖顺地点点头,“好。”
不过一夜,常家来了个天仙般的女儿上门寻亲的事情便传遍整条胡同,到底谁才是常家的亲生闺女也成为家长里短的热门话头。
鲁家婶子晃头晃脑地堵住刚出门的苌楚,“小楚丫头,你没事儿吧?”苌楚勉强停住脚步,柔和的回话,“谢谢婶子,我很好。家中多了一位亲人,还需要去置办些物件,就不陪婶子多说话了。”
轻鹿利落地拨开鲁家婶子肥硕的身子,扶着苌楚便快步走开,气得鲁家婶子直跺脚。
“小姐,这鲁家婶子和鲁小关真不是一家人,鲁小关的亲生娘亲肯定不会这样不识实务。”轻鹿也很生气,明知道苌楚不痛快还非赶上门来问,实在是没心计的很。
一路行至祥云楼,远远的何掌柜就看见了苌楚,赶紧吩咐一个小厮去禀告。自个亲自迎了出来打着千,“常姑娘,好久不见您!您可来了。”
苌楚福了福身,“何掌柜,您客气了。家中事务多,新近才做得几幅画,想来给掌柜的过过眼。”
何掌柜往里引着路,“鄙人哪敢擅评姑娘的画作,今日公子也在,还是请公子为您评鉴吧!轻鹿姑娘,请随老生来这边尝尝楼里最新的思楚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