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沈悠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还算机灵，这会儿居然半天都没能挑出个话题寒暄。　　不过幸好林先生先开口了。　　　　这林先生真是挺神奇的，从第二次见面开始，就好像特别懂她，说话做事体贴又周到，就是开玩笑也是恰到好处，绝不会让她尴尬，就好像知道她的边界在哪，从不去轻易试探。　　　　很难，对于才认识的两个人来说很难，毕竟在沈悠看来，人和人的相处，最开始就是互相试探边界的过程，偶尔会碰到边界也正常。　　　　互相确定了边界在哪，下次就会绕开，不绕开的，是陌生人，绕开的，就是朋友，成为朋友之后，再敢触碰边界，还不停触碰的，就会再一次成为陌生人。　　　　林先生这样的，在沈悠这里一个单独类别，叫高情商、高智商的人。　　　　对于这种人，她喜欢，但也不可避免有些警惕。　　　　“工作······还凑合”沈悠用余光偷瞄林怀远。　　　　林怀远声音低沉温和：“要和我聊聊吗？”　　　　这声音，这语调，春风似的，沈悠再一次失去了立场。　　　　林先生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太温和了，听着还特别值得信赖，完全不需要警惕的感觉。　　　　而且他还是心理咨询师，基本的职业操守应该是有的，何况他又不知道她公司，也不认识公司的同事，再好不过的倾诉对象。　　　　这样想着，沈悠将心底里那最后一点警惕彻底抛开，用一秒钟找回立场未果后，就美滋滋的开始了心理咨询。　　　　“工作其实还算顺利，就是······”　　她先说部门经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针对她，不仅带动部门节奏，之前还故意不给她做培训，她现在公司真是挺痛苦，特别想赶快熬过一年，有了工作经验后跳槽。　　　　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抱怨的似乎有点多，沈悠赶紧不时拿余光注意林先生的反应，发现他居然一直安静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或者发声回应，半点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　　沈悠一暖，放下心来，不过也懂得适可而止了。　　　　等她全部说完，林怀远才不紧不慢的问：“要是能换个上级，会好点儿吗？”　　　　沈悠一愣，扭头瞅他。　　　　这人思路可真好，炒了上级？　　　　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沈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要是能炒了林悦，分分钟就送她走好吗？也不用被欺负了还敢怒不敢言，为了面子还暗戳戳地避开所有家人和朋友，找他来吐苦水。　　　　但她不能这么说，毕竟人家好心好意听她抱怨，得感恩。　　　　“这个······每个上级都有自己的风格吧，我就抱怨抱怨，毕竟我们部门经理既有实力又强势，希望自己下属有实力，也正常吧。”　　　　一句话，用了两个“吧”，还是这种语气，是有多不情愿。　　　　林怀远笑了，眼中却一闪而逝的阴沉。　　　　他知道林悦气量小，但没想到会小成这样。　　　　林悦，他是了解的，专业能力没的说，脑子也清楚，就是为人傲气，处理问题时不懂妥善协调各方利益，有点唯我独尊的意思，而且没多少容人之量，不太可能主动发展属下。　　　　如果不做出改变，经理，就是她职场的天花板了。　　　　调职的话，也只能平调，但工作地点调动这种又比较麻烦。　　　　林怀远想了一下，又问沈悠：“你的职业规划呢，是什么？”　　　　沈悠对这份工作才刚刚入手，哪有什么职业规划，闻言愣了一下：“职业规划·······”　　　　前面十字路口恰好红灯，林怀远把车稳稳停在了白线外。　　　　扭头看见沈悠正一脸苦大仇深，跟“职业规划”有血海深仇似的，车窗外阳光斜斜照进来，把她每一丝小表情都渲染的分毫毕现。　　　　自己这是给她出了一个多大的难题？　　　　林怀远手痒，想去揉开她蹙着的眉头，还想把人抱坐在腿上问问她那小脑袋里想什么呢？　　　　“别苦思冥想了”红灯变绿灯，林怀远把车开出去，逗她：“脸都愁皱了。”　　　　沈悠下意识的照侧视镜，直到余光看林怀远在笑，才知道这是逗她呢，顺势又就着明媚的阳光看了两眼，臭不要脸：“美着呢，半点都不皱！”　　　　林怀远语气真诚：“皱了也美。”　　　　输了输了，论一本正经臭不要脸，沈悠甘拜下风。　　　　既然林先生都主动转移话题了，沈悠乐得不再谈什么职业规划，趁着氛围轻松又转而说八卦。　　说起公司那个流言颇多的副总。　　　　沈悠：“我们公司有一个副总，年纪轻轻，既没结婚也没女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声不响的突然就多了一个三岁的儿子，全公司上下都震惊了，你说厉不厉害？”　　　　不声不响······　　　　林怀远一噎，硬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厉害。”　　　　沈悠点头赞同：“是吧，我也觉得这是个干大事的！”　　　　林怀远深呼吸，告诉自己不怒不愤，学会放下。　　　　沈悠见林先生一副好像还挺感兴趣的样子，于是继续开心的嘚啵：“公司里的人对他的八卦好像都挺感兴趣，还经常有人问我——他们都说我是副总亲自招进来的，我都不认识他，关系户这顶大帽子还真是猝不及防。”　　　　林怀远蓦地握紧方向盘。　　　　这流言谁传的？　　　　招沈悠进公司这事他没亲自出面，走的都是正常流程，就是怕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让她日后难堪。　　　　知道这事的，除了分公司研发部副总张瑞，就只有林悦，张瑞他知道，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　　　　林悦？　　　　在他印象中，林悦也不是个喜欢嚼舌根的人。　　　　林怀远皱眉，怀疑林悦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最近怎么总是因为沈悠的事一而再地试探他底线？　　　　真以为自己不会动她？　　她惹谁都不该惹他的沈小悠。　　　　林怀远垂眸，意味深长的说：“真不认识他？说不准你以前认识，只是忘了。”　　　　“还真就不认识”沈悠想都没想一口否决，接着想起什么似的，自顾自乐了一通：“我朋友——也是我同事，跟我说，想给副总儿子上赶着当后妈能组个旅行团，估计还得是大团！我就不凑热闹了。”　　　　林怀远眸光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