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阿池馋了?”清和弯眉打趣。
“我哪里是馋了,山珍海味咱们吃得还少吗?只是心疼姐姐连顿像样的晚食都没有。”
“不必心疼。”
池蘅生性豁达,转念想开,笑道:“姐姐,快睡罢,我在旁边守着你,你可安心。”
有她在,清和自然安心,比睡在【绣春院】还要安心。
对面那行人有条不紊地摆好四面合围的水墨屏风,见到他们这番派头,小将军心思浮动,后悔此行出门自己准备的不周全。
服侍清和合衣躺好,她捡了长木棍,用刀削尖其中一头,用力插.入地下,两端固定好,在顶端搭好广袖玄衣,借此遮蔽陌生人尤其是那位蓝袍男子扫来的目光。
做好这些她盘腿守在一侧,唐刀横膝,俨然一副不眠不休的护卫姿态。
清和睡眠浅,心细如发,不用睁眼仅听动静都晓得她做了什么。
其实对面有的她都有准备,一应行头放在琴瑟那,算算日子,她们也该来鸾城与自己汇合了。
倦意袭来,容不得她想太多,顺从睡去。
好好休息,少拖累阿池。
“你不睡吗?”
池蘅不愿出声搅扰身后熟睡的沈姑娘,小幅度摇头,上身笔直如剑,又如西北静默挺拔的白杨。
见状,蓝霄心头一凛,这少年人……
夜深,风雨未歇。
破庙内除却池蘅、蓝家的四名护卫,其余人皆已睡下。
后半夜,小将军精气神旺盛,双眼明亮,无聊了便运功打坐,修行内功的同时随时保留一份警醒。
门外雨势更大了。
清和睡得不安生,眉头紧锁,睡梦里呢喃着喊了声“阿池”,池蘅蓦地睁开眼,轻手轻脚绕进去,跪坐在简陋铺制的草床前。
少女娇躯呈蜷缩状,四肢俱凉,意识昏沉之际一股柔和的暖流顺着脉搏流向四肢百骸,谨慎护住她心脉。
如此持续半刻钟,眉间凝结的薄霜化开,冰寒解冻,梦魇驱散,睡颜露出几分素日不得见的乖巧。
一夜,池蘅都在损耗真气暖着她的筋脉身骨。
蓝梦梦一觉睡醒,外面大雨还没停。梳洗好,屏风撤开,只见七八步开外少年郎横刀在膝,睡前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
料想这人彻夜未眠,她啧啧称奇:“你对你阿姐真好,简直无微不至。”
池蘅忙着运功调息,没空理人。
她亏损较大,以自幼修行的先天功为法门,真气沿着全身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运转三个大周天。
头顶飘出淡淡白气,自觉休养好大半,小将军睁开眼,眸子重新恢复迷人神采。
她精力旺盛超出蓝家兄妹所想,蓝梦梦轻扯嘴角,羡慕嫉妒:一晚不睡皮肤看起来比她的还好,真是没天理了。
蓝霄心神大震,好个深藏不露的少年高手!
他痴迷武学,有心试试池蘅武功深浅,奈何找不到机会。
“姐姐,你醒了?”
池蘅贴心地取来竹杯、青盐、清水、牙刷子之类,清和睡意方散,青丝披肩,这会陡然见她,耳垂不受控制地泛红,紧了紧盖在身上的羊毛毯,轻点下巴。
“一应物什我都为姐姐备好,姐姐先梳洗,我在外面守着。”
她痛快离开,清和放下心头那点羞赧不自在,起身收拾形容。
手没进温水,她指尖发暖,感叹阿池良苦用心,继而怔然盯着那截细白腕子。
是梦吗?
昨夜凄风冷雨,却是她十几年来睡过最暖的一觉。
“池哥哥,你来帮我处理这些猎物可好?”
少女娇俏的声音打断清和的沉思,她眼睛微眯:池哥哥?阿池何时同她这般好了?
池蘅烦不胜烦:“我年纪比你还要小上一两岁,你乱喊什么?”
“那,池弟弟?”
“……”
小将军闭嘴不言,扭头不看她。
左右外面还在下雨,蓝梦梦找不到事做唯有招惹这一眼得了她眼缘的美少年。
蓝霄身为义兄,到底不是嫡兄,管不了她,只能坐在一旁看热闹。
他头刚往西边看去,池蘅清朗干净的声线随之传来:“非礼勿视,这道理要我说几遍蓝公子才能记得?”
蓝公子姓蓝,兰羡之也姓兰,此蓝非彼兰,发音相同也足够小将军心里不爽,何况这男人贼心不死时不时往清和姐姐那边望。
隔着搭制的简易‘帘子’,池蘅不信他真能看到什么,可就是被他看到一道影子,她也像吞了苍蝇一般。
思及此,唐刀出鞘,刀锋直指蓝霄喉咙,“你是真拿小爷的话当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