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
池蘅一怔,心道,这还真是婉婉说话的风格。
她神思转开,唇角翘起,像偷腥没被逮到的猫:婉婉说“不可说”,那在婉婉心里,我定是比靠谱二字还要“靠谱”了。
她满怀欢喜,眸子明亮,话音却是一转:“婉婉,你看,出来一趟我是不是长高些了?”
十四岁的池小将军身子抽条,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衣服,衣袖短了那么一截。
庆幸她没多问,清和捏着她袖口:“是高了。”
她抬眉,细心比较:“约莫长高一寸。”
果然长高了。
池蘅心里的喜气从眉眼流淌开来,“我还会继续长,天塌了个高的顶着,我会长得比婉婉还高。等咱们回了盛京,要打先打我,所有麻烦事,我来扛。”
正午,长街人来人往,两人并肩拐进一家面馆,待入座,清和还在思忖她之前的话。
赤子心诚,阿池那番话听来暖人心窝,只是出来一月她就开始想家,清和心内徒生愁索。
想来也是,阿池终究不是她。阿池回家有疼爱她的爹娘、凡事维护她的兄长,不比自己,回去面对的是偏心冷漠的祖母,佛口蛇心的姨母,还有态度时冷时热的爹爹。
回到绣春院,她需要调查的是阿娘的死,是潜伏在暗处的危机,一切于她而言都是煎熬。
她忽然沉默下来,池蘅不知哪句话说错,小声道:“姐姐?”
“嗯。”
“姐姐不开心?”
“还好。”擦净长筷,清和将面碗里的鸡腿夹到她碗里,“多吃些。”
用一个鸡腿把人安抚好,世间唯有她才有这份本事。
吃着额外得到的鸡腿,池蘅唇角沾了浅亮油光,细嚼慢咽下肚,迫不及待道:“清和姐姐,我们在外面多玩些日子,不是还要去洛城看牡丹吗?”
去洛城看牡丹,是清和随口一提。
走出面馆,池蘅敏锐地发现:婉婉心情又变好了。
她心里一喜,紧绷的弦慢慢松开。
她不愿见清和眉上生愁,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身体才能养好。
而后几天她们住在云来客栈,蓝大小姐和蓝霄几乎每日都来。
不说清和对此持怎样态度,池蘅不堪其扰,短短三日,口腔内壁生了泡。
她张着嘴,往心里的账本记了蓝霄一笔,要不是他司马昭之心,她何至于日防夜防急得上火。
不着急上火,如何会有现下令人生窘的一幕?
清和手指轻柔地托稳她下巴,沾了药粉往溃疡处抹:“你说你,那么大火气做甚,到头来吃苦的还不是自己?”
“……”
“嘴,再张大点。”
她说话和风细雨,池蘅小脸发红,听话地张大嘴,莫名觉得现下的自己傻乎乎的。
是啊,她和姓蓝的计较做甚?
想了想,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时火烧眉毛急得团团转的心境。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她一向是搁起来不去自寻烦恼。
这次也是。
清和着手细致地为她上药,借此机会好生欣赏了小将军生得齐整的小白牙。
她觉得有趣:“阿池不会是醋了罢?”
池蘅没法说话,只能瞪大眼,眼睛圆溜溜的,样子甚是可爱。
“是怕我被蓝公子拐走?”
池蘅啊了一声,对!姓蓝的不是好东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宽心,我是不会被他拐走的。你以为随便来个人说些好话,送些好物,我就会跟他走?”
当然不是!池蘅在心里抢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