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紧绷的气氛变得有一丝丝怪异。
顾章见到这俩人居然杵着不动,又见着礼部衙门里面聚拢的人越来越多,连一些原本在里面办差的小记事也出来看热闹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壮胆出声道:“季大人,您还有一份紧急文书需要处理,您看……”
“哦哦,对,我还有很紧急的文书要处理。”季又礼觉得可以给顾章找机会提一点俸禄,有这么机敏的从官,她觉得很满意。
至于郡主……
季又礼一转身盯着想要逃走的王焕之,笑吟吟道,“王侍郎,郡主就劳烦您接待了。”
王焕之猝不及防,眼中惊疑不定,甚至露出惶恐的表情来,“我?为何是我接待?你是礼部左侍郎,我是右侍郎,你我职责划分得很清楚,应由你负责皇家礼仪祭祀以及科考组织事宜,而我负责的是外宾接待以及典籍,所以郡主应当由你接待。”
“王侍郎对自己的职责很清楚,当然本官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季又礼缓缓道,“请问王侍郎,郡主的名字可曾记录在皇族名谱之上?”
“这——”王焕之呆了。
众所周知,郡主降级继承了沐王府的王位,而当年的沐王爷乃是云南自立为王的野生王爷,归顺之后才赐封为外姓藩王,大豫朝的皇族名册之上自然不会有木夏的名字。
而季又礼这么一问,便让王焕之心里清楚了,郡主算不上皇族,自然不归季又礼管。又因为以前沐王进京述职的时候,礼部都是按照外宾的待遇进行接待的,因此郡主此番来京也应按旧制进行接待,所以——还是要由自己这个负责接待外宾的礼部右侍郎伺候。
不得不承认,季又礼的说法没错。
王焕之看着威风凛凛的郡主,心里把季又礼祖上问候了几十次,他的双腿几乎有点发软,深怕郡主一个不爽就把自己的胳膊给折了,自己又不像季又礼这样练过武,都四十多的人了,可招架不住郡主的一招半招,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行李鞠躬说:“下官礼部右侍郎王焕之,问郡主安,郡主有何吩咐,下官立即差人去办理。”
郡主的目光先在季又礼的脸上停留了一阵,再回过头对王焕之淡漠地说:“先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吧,不要驿站,要安静的不受打扰的地方,本郡主不喜欢吵闹。”
王焕之赶紧点头称是。
木夏转身要走,在经过季又礼身边的时候,她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语速很快,除了季又礼之外没有人听见或者看见。
季又礼神色平静地和其他人一起恭送了郡主。
等到木夏走出礼部衙门之后,林尚书才姗姗来迟地出现。
季又礼和王焕之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都了然,林尚书这老狐狸肯定是早就来了,但就是躲着不出现,不管外面乱轰轰也不管手底下的两个侍郎被郡主要挟着,直到外面平息了郡主也走了,这才不慌不忙地出现。
林尚书说:“郡主已经走了罢?”
王焕之答:“走了,下官这就去给她安排住处。”
季又礼“啊呀”低呼了一声,看着门口讶异道:“郡主,您怎么又回来了?”
林尚书面色一变,转身就要走到内堂躲起来。
王焕之也是下意识想到躲回去。
但是季又礼又恍惚道:“哦,原来是我看错了,只是门口路过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子,我还以为郡主回来了呢。”
林尚书:……
王焕之:……
满院子的侍卫和官员就当没看见这件事。
季又礼悠闲自在地回了自己的部院继续查看文书。
顾章跟了进来,瞧见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办差的季又礼,又盯着她脖子上留下的一道割伤道:“大人,您受伤了,您不去包扎一下吗?”
季又礼被提醒后才想起这件事,掏出一块手帕给自己擦拭了一下,抹掉血迹,“顾大人,你帮我瞅瞅,我可擦干净了?”
她侧着头,扯开了一点领口想让顾章看得清楚一点。
顾章走近去看看是不是还留下一点点血迹,礼部的人负责制定朝廷礼法典仪,对自身的仪表仪容非常在意,若是在官袍上留下血迹就太失礼了。
季又礼坐着,顾章站着探首去看,却在目光触及到季又礼的颈部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后,顾章的眼神失焦,蓦然间,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断了,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般,顾瞻心里酥酥麻麻地。
都说季又礼俊美无双,初见的时候的确很惊艳,但看久了,顾章以为自己习惯了,但是今日在这室内,在俩人相处之间,在近距离看着她的肌肤的状况下……
顾章的脑子一瞬间炸了。
我……我该不会对季大人……
“怎么样?还留下什么污渍吗?”季又礼见顾章没有动静,于是追问。
顾章收敛了神色,目光躲闪,急忙退开几步后道:“已经擦干净了,大人,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告辞。”
急匆匆地夺门而出,几乎在逃跑。
被丢下的季又礼不知道自己哪里冒犯到了顾章,露出困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