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地虚假客套,看来我要找机会辞谢总管职务,该回老家耕田种地去了……
季又礼的“寿宴”办到半夜才歇下,恭恭敬敬送走了郡主,又让管家把舞娘们都请回去了,季又礼这才安歇躺下。
褪下满身的虚假装束,季又礼躺在榻上入眠之前,恍惚间眼前闪现的居然是木夏一袭红衣,站在礼部衙门口的背影。
我一定是平时演戏演得久了,才会想起她来……
季又礼迷迷糊糊睡去,或许是因为今夜饮了酒,或许是因为白日太疲惫,她今夜入睡很早,睡得很熟……
很快到了第二日早朝,季又礼精神饱满地上殿,等一众大臣启奏完了该汇报的事儿之后,季又礼听见皇帝说要宣召沐王府郡主入殿。
季又礼板正了原本有些弓着的身板,她站久了早已觉得困乏,但是一听见郡主要来,顿时又精神抖擞了一下。
只听见满朝野的寂静之后,有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后头靠近,余光先是瞥见她的衣角,今日穿得并未那么招摇和鲜红,她穿了一身紫衣,正是一品郡王的装束。
从季又礼的角度和品级只看得见郡主的背影,迅速在她身上一打圈儿,季又礼便将目光收回,恭敬地垂头看着地面大理石砖块。
只听木夏清朗有力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甚至还有回音,不免让人觉得她的底蕴十足,连声音都十分有力道。
不愧是将门虎女,不愧是镇守一方的霸主!
客套的礼节过后,小皇帝道:“郡主此番来京,除了好好游玩之外,正好参加福王的赐爵大典。”
木夏则道:“皇上,我前来京都正是为了此事。”
“哦?郡主远在云南,居然这么快就听说了此事?”小皇帝扬眉略感诧异。
木夏目光锐利地往珠帘之后的太后那处扫了一眼,铿锵有力道:“我想请皇上收回成命,停止给福王加封赐爵。”
她的声音还没落下,就炸起了几道惊雷。
满朝文武都没想到沐王府郡主居然会在殿前提出此等要求,纷纷咋舌惊诧不已。
福王平定西南叛乱有功,加封超一品亲王这件事是皇上允许、太后操纵的,此事可谓板上钉钉木已成舟,郡主凭何突然冒出来说要停止赐封?她有何目的?
小皇帝露出惊异之色,先是瞧了眼下方的季又礼,见她只是低垂着不吭声,接着又转头请示珠帘之后的太后。
太后沉稳地插口道:“请问郡主为何提出此等要求?”
木夏回道:“因为平定西南叛乱的并非福王,而是沐王府的一支队伍,此乃福王冒领军功。”
如此直言不讳地道出理由,恐怕只有沐王府的郡主才能办到。
文武百官纷纷在心里钦佩郡主的胆量,不愧是女中豪杰,但又同时为她感到惋惜,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充分确凿的证据,太后是不会让郡主顺利挽回局面,阻止福王赐封的。
此事就连皇帝都奈何不得,更何况一个云南来的郡主?
“大胆,”文臣之中出来一个身着紫衣,留着长须的官员,他便是当朝左相,太后的亲哥哥曹韧。“即便你是郡主,也不得口出狂言。”
木夏漠然道:“我有证据,并非冤枉福王。”
曹韧问:“有什么证据,还请郡主早点拿出来。”
木夏却摇头:“证据还在路上,不日就会到。”她抬头看着小皇帝,“还请皇上允准,先暂停办理赐封一事,以免皇威受损。”
曹韧冷哼:“这证据未必真的有,就算真有,也未必可以证明福王抢功。皇上,太后,微臣以为福王之事刻不容缓,不能停下。如果停下来,还以为朝廷真的心虚,福王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有失皇家尊严。”
没等木夏再回话,官员的队伍里又站出来一个穿着紫衣的文臣,此人是户部尚书楼毅。
“启禀皇上,太后,微臣以为左相言之有理,此事不能耽搁,不能凭借郡主一家之言让福王殿下颜面扫地,遭受非议和天下人的质疑。”
有一位武官将军也站出来说:“福王殿下调兵遣将,用兵神速,断不会抢人军功。”
有左相爷带头,几乎有一半以上的朝臣都站出来为福王说话,炮轰郡主。
面对众口一词,从维护福王到指责郡主包藏祸心,甚至有人质疑郡主入京的动机,眼见着就要往郡主想要造反的势头去了,这时候小皇帝开口道:“季爱卿,今日礼部尚书林爱卿因病告假,而你是负责处理福王赐爵一事的官员,朕想问问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