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色里,静谧的房间里,两个人影在无声地对峙着。
良久,季又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郡主居然觉得我会是个女子?”
木夏挑眉反问,“难道你不是?”
“郡主为何觉得我是个女子?”
木夏嘴唇一张一合,轻巧地吐出两个字,“直觉。”
季又礼闻言又笑,“郡主的直觉有时候还真不准确呢,如果郡主想要造谣,还请拿出证据来。”
木夏很快反诘,“这里又不是三司会审,我何必拿出证据?季侍郎若是想要证明清白,那很简单,你脱了衣衫验一验便清楚了。”
她顿了顿,瞧着季又礼,十分挑衅地说道,“季侍郎敢不敢当着我的面以证清白?”
但凡是真正的男子,自然脱衣裳是最快最简便的证明方式,面对这种挑衅,一般的男子早就按捺不住脱掉衣衫,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
可惜季又礼的的确确是个女子,她心虚。
同时季又礼知道,自己越是心虚越是扭捏,木夏就越是证实了她的猜测,断定她是一个女子。
季又礼十分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才让木夏发觉自己的秘密,明明这一路接触她都小心翼翼,该放荡的时候放荡,该收敛的时候收敛,自认为在扮演一个风流才子的角色上她无懈可击,至少这几年在朝为官,即使非常接近自己的顾章都未曾发现端倪,木夏到底是何等的火眼金睛,居然短短几日之内就发现了?
“既然郡主想看,那下官就……”季又礼捏住自己的领口,开始解开扣子,“下官就失礼了。”
她如愿在木夏的眼中看见了一丝闪躲,心道木夏虽然豪爽,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对于陌生的男子的身体她还是会自然有一点羞怯的。季又礼占着这种心思,大胆地揣测木夏不会真的让自己脱光衣衫仔仔细细看她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可是木夏却出乎意料地很快抬头转回视线,在晦涩的夜色里,她的眸子出奇地亮,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烁。
这回轮到季又礼心生怯意了。
难不成木夏真的有勇气看?
难不成我真要脱光?
季又礼放在腰间衣扣上的手指有丝丝颤抖。
这几年她一直努力塑造一个放浪形骸、无拘无束的浪荡公子形象,更是时常出入太后寝宫,让寻常的贵族女子远远躲开自己,也经常去勾栏瓦舍,变成一个亲近女色,更是贪财的官员,这样一来,恶名昭彰的礼部侍郎季又礼就会成为京都之中达官贵族最想逃避的对象,尤其是家中有待字闺中的闺女的人家,更是要远离。
若不是如此,年轻有为,三榜进士出身的她很有可能被朝堂之中的某些官员盯上,甚至会被皇族盯上招赘为婿。
季又礼想方设法才勉强保住了独身状态,却没想到会被木夏一眼看穿。
孽缘,恐怕传书信让木夏来京都是错的,万万想不到自己招惹到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此刻木夏却非常冷静镇定,负手在后饶有兴致地盯着季又礼瞧着,就像是在看戏曲一样很有兴趣地盯着瞧。
终于,季又礼在这场对峙当中败下阵来,无力地垂手叹气道,“郡主,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
木夏怔了怔,“你承认你是女子了?”
季又礼点点头,“我不想真的脱光。”
木夏笑笑,转身将挂在木架上的外衫丢给了季又礼,让她披上,“夜里风凉,你既已承认你是女子,就穿上外衫吧。”
季又礼正有此意,披上外衫后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木夏重新坐回躺椅,抬头看着对方说,“其实我刚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在你脱掉衣衫之前,我会阻止你。但你太心虚了,因此才会承认你是女子。”
季又礼道,“你果然还是在试探,是我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