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暗暗揣度猜测的时候,那女子低着头进殿来了。
无数道目光纷纷落定在她的身上,木夏抿唇平静地瞧着她,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来的人正是温婉,眉目和顺,正如名字一样给人温婉之感。
曹知不认得她,一脸困惑。与父亲曹相对视,发觉父亲也颇为迷茫。
温婉自报姓名之后,道出了真相,“民女裘温婉作证试题的确泄露,因为这卷子,是民女窃取并流露出去的,曹二公子便是当日购买试题的人之一。”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曹知猝不及防又遭到指控,辩驳道,“我根本不认识你,更不可能向你购买试题!”
温婉道,“曹公子翻脸不认账,民女早有所料。”
户部尚书楼毅插口维护曹知道,“你说将题目卖给了曹知,可有证据?”
温婉道,“我收下了曹公子的银票,可作为证据。”
“我们如何得知那是曹知的银票?银票上又没有写明户主。”楼毅迅速抓住漏洞。
温婉抬眉看着楼毅,眼神寂静如古井之水,“民女刚刚说了,题目乃是民女所卖,除了曹公子之外,还卖给了别人。”她转眸一扫前方站着的几个人,那都是吴年彬带来的买了考题的考生,但他们已经全都否认买题。
温婉道,“除了他们之外,民女还卖给了别人,并且与考题一同卖出的,还有那套考题的作答卷子。”
作答卷子?!
曹知脸色乍变。
那是他出了大价钱买的答案,从买到考题之后,他曾想过要自己提前写策论作答,但无论如何也交不出心中完美的答卷,又曾经动过念头想要去请教别人,但又怕暴露了自己买题目的事情……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买试题给他的人又说,可以同时卖策论给他,曹知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付钱买了那套策论,一看之下,不免为那篇策论惊艳了一番,能写出如此精彩文章之人必定不俗!
曹知本以为自己出的价钱能够买断考题和答卷,却没想到在阅卷的时候会凭空恰好出现一样的策论。
还好太后娘娘及时动用了手段,将消息封锁了起来。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事到临头,居然又生波折……
曹知此刻意识到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推波助澜地阻挠他成为状元。
是谁有如此大的能力,能够如此精心布局一步又一步地将他推向深渊?
小皇帝皱皱眉,沉吟了一番道,“你在卖考题的同时还卖相应的策论文章?”
温婉点头颔首,“是。”
“照你这么说,可能还有其他一模一样的对答策论存在?”小皇帝心念一动,立即想明白了其中关键——除了目前在阅卷发现的一模一样的两套卷子之外,在其他的地方还可能有其他一模一样的策论存在!
温婉毅然点头,“是。”
但那些策论可能因为文不对题而在一层就被筛选落选,因此才没能递交到最后的主考手中。
因此只要将落选的卷子筛选一遍,就能找出真相。
事已至此,温婉如此笃定,在场的绝大多数官员心中已经认定了曹知十有八九真的买题舞弊,这场科举是个笑话。
皇帝碍于百官之面,不得不命人去筛查那些落选的卷子核对。但如果让禁卫军的人或者是內侍去核查,怕是又会让太后有机可乘。
正在为难的时候,下首的定北将军府的林疾风出列主动请缨道,“启禀皇上,就让卑职去核查吧。”
皇帝一瞥他,又瞧了一眼木夏,心里生出几分怀疑,但眼下只有这个选择,于是便让林疾风去办。
曹知心焦烦躁,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亲曹韧。
曹韧不愧是当朝左相,临危不乱,气定神闲地开口道,“微臣有一事不解,想要问问这位裘姑娘。”
皇帝颔首允许。
温婉瞥见一双官靴在眼前停住了。
那人沉声道,“请问姑娘,本届科举共有六套卷子,姑娘窃取的是哪一套?科举的卷子由各部封存保密,姑娘又是如何窃取得到了卷子?”
木夏听罢缓缓眨眼,抬眸看向曹相的侧影,心道还是来了,他要将礼部和季又礼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