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之上,太子眼眸微光闪动,眼前不懂规矩莽撞行事的侍读,身量不高,仰起头来,面孔带着些稚嫩,剑眉下面一双眸子盯着自己。
“太子,能否借一步说话?”江沅开门见山,文绉绉地道。
蔺子旬微微蹙眉,并未接话,反而是他身后的郡王白潋,眼神中有些惊讶和探询。
“何事?“蔺子旬的声音冷淡,拒人于千里。
既然无法逃离剧情,那何不如将剧情的进度条拉快!
江沅知道这位病秧子太子,眼下最需要的是什么,她四下探头一看,自知场合不对,但还是按捺不住,一步跃上石阶,凑到蔺子旬耳边,语气神秘地低声道:“太子想找一样东西,我这里就有,太子放心,我保证毫无保留,全盘奉上,绝对童叟无欺。”
她的声音虽低,但话音还是全部落入蔺子旬身后的白潋耳中,江沅知道,这位郡王白潋,跟蔺子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也是日后蔺子旬黑化夺帝位路上的神助攻。
果然不出江沅所料,她视线范围里的白潋,神色起了变化,似乎对江沅口中所说的东西很感兴趣。
江沅距离蔺子旬不过半尺距离,她甚至鼻尖都能闻到蔺子旬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只是蔺子旬面上却无半分波澜。
“江探花放肆,身处宫中,若有事禀告太子,需先行礼,太子点头,方可进言,怎可蹿上跳下,如此不恭?” 刚才江沅那一番动作,早就让曹公公眼冒怒火,曹公公咬牙切齿地手指着江沅道。
立马有两个侍卫上来抓住江沅,江沅双脚离地,被从石阶上拖了下来。
“空有一副皮囊,才见了太子,便坐不住了,献宝一般地贴上去,斯文扫地,真乃读书人之耻。”站在侍读们最前排的梁思允嫌弃地甩了甩衣袖,昨日他金榜题名,在游街之时,怀中所获簪花和荷包的数目远远不及江沅,被江沅抢去了风头,他心中早有不忿。
贾齐不知何时挤到前面来,他看着被扔回到原地的江沅,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捂嘴偷笑道:“我看这新科探花倒是也不傻,只是他打错了算盘,太子向来高冷,又如何让他随便就近得了身。”
众人交头接耳,太子蔺子旬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
顷刻之间,曹公公上前来拱手行礼道:“江探花失仪,殿下意下如何处置?”
“都散了。”蔺子旬声音淡然,无形中却有一层压迫感。
“是——”曹公公狠狠地瞪了江沅一样,回答得有些不情不愿。
侍读们都被分配进了偏殿的住所,大家鱼贯而出,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往自己的住所。
江沅依旧狼狈地瘫坐在地上,望着太子飘然而去的背影。
看来是不能操之过急了,好吧,我忍!
江沅握紧拳头,猛地捶了一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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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里,一盘摆着黑白弈子的棋局摆在塌上,蔺子旬眼眉低垂,指尖捏着一枚白子,摩挲良久,似在思忖桌上的棋局。
“殿下,方才那墁山江琛,他说要献上一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者,他又如何得知,咱们正要从墁山江家要一样东西?”郡王白潋的心思早已不在棋局上,他望着对面一动不动的太子,语气急切。
宫中人都知道,太子早年得了一场重疾,之后便一直疾病缠身,但无人知晓,当年太子那一场病,并不寻常,病发突然,实际上却是中毒,在这深宫之中,这人敢在天子眼皮下用毒,必定是背景深厚,所以御医们纵是诊断出了真相,也都三缄其口。
“江琛是江奎的亲孙,江奎当年因为医术高明,在民间享有盛誉,太后请他入宫为我诊断,我相信以他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我是中毒,而非突发重疾,他或是为了自保,或是有其他私心,所以并未直言我所中的是什么毒,只是回乡从此隐退。”蔺子旬视线丝毫未从棋局上挪走,他手指一拈,白子落盘,棋盘上局势瞬间转变,白潋落败,已成定局。
“所以,那个墁山江家能解百毒的药方到底存不存在,是谬传还是江老头子死捂住不肯拿出来?如今他的孙子自己送上门来,这背后可是有诈?”白潋已经顾不上棋局了,他从凳上立起来。
太子眼中眸光幽深,他缓缓抬起头来,还未开口。
“殿下——”
门外却传来曹公公焦急又气恼的声音。
“太子,快把那个江探花赶出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