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的大汉听到有人来阻,脸色难看的转过头。等瞧清了来人,脸上又挤出一丝笑容,语气里竟然带了十分的客气,给来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哟,孙三少爷。”
“咦?”
知愿轻声叫了一声,见顾云知转头投来询问的目光,便靠近她耳旁解释,“吏部尚书孙大人的孙子,孙东良。”
说着用手悄悄指了指那个年轻男子。
孙东良,吏部尚书孙大人次子的儿子,在孙辈中排行第三。孙氏是士族大家,儿孙众多,但唯独孙东良在这儿孙之中最为出名,京城中无论男女老少,连公主府的侍女们见了他都能认得出人来。
无他,只因此人浪荡知名,比肩长公主。
不过与长公主见了谁都要收入府中日夜以对的爱好不同,这位孙东良是出了名的无情,他的美人们遍布天下,但从不带人入府,爱好把美人们放在她们自己的家中,闲来无事走到谁家门口就进去瞧瞧。
可偏偏此人如此滥情,美人们仍是对他死心塌地,无有说他不好的。当初的“长公主”还曾遣人上门询问他的调教之法。因公主府的美人们大多都是被迫入府,心不甘情不愿,对比这位孙三少爷,那可是天差地别了。
“孙三少爷到了说亲的年纪,孙夫人就给他张罗亲事。谁知孙三少爷花名在外,京中的世家都不肯将姑娘嫁给这样的儿郎。孙夫人没办法,只好从京外找,后来听说,孙尚书把孙三少爷押回了老家谈亲事,恐怕正是此地。”
顾云知悄悄给知愿竖了个拇指,“百事通啊。”
知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娇嗔地喊了一声,“姑娘!莫要取笑奴婢了。”
她说着,将顾云知掰回去,继续看。
“孙三少爷可别为难小的了。”那大汉一脸愁云,“您瞧瞧,这黑子白字的,这姑娘真是被她老子自愿卖给我们的……”
孙东良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拍了拍那大汉的肩膀,“我何曾让你难做了。”
他掰着手指仔细算给那大汉听,“呐,你看啊。这姑娘和她母亲脱离了原户,自立门户。这女户的籍贯上写得清清楚楚,可见是官家都承认了的。不管你说的那位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可他都没道理去卖别人户籍上的女儿不是。”
“那您这意思……”大汉觉得自己怎么好像被这位孙三少爷给带进沟里去了呢。
“我看呀,你们怕是被人给骗了!”那孙三少爷说得一本正经,“这件事,还是要说你们不小心。这抵押赌债的抵押品,你们怎么能事先不去调查调查呢。瞧,这不就让人给骗了吗!”
那大汉满脸无奈,可到底不敢得罪了吏部尚书,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自己吞。
他寻思着面前这位主向来是喜新厌旧,现在不过一时兴起,大不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再来收这个赌债。总归上面交代过,不能得罪了这位孙三少爷。
那大汉恶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然后面色恭敬地给孙东良做了个揖,“得,既然孙三少爷要保她,小的给您这个面子。”
说完,朝其他人挥挥手,“走了。”
孙东良仍笑眯眯的挥挥手,“慢走啊。”
见没有热闹看,围着的人群也就渐渐散去。
那摊位的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又不停拜谢孙东良救命之恩。
孙东良扬了扬下巴,示意身边的小厮帮母女二人将被砸乱的摊位东西拾起来,“不用谢了。他们那些人可未必就肯善罢甘休,后面该如何,回去好好想想应对的法子吧。”
那大娘擦了把眼泪,看起来也是个坚强的,“多谢公子。我想着……”她左右看看三三两两的人群,到底没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可见心里是已经拿定了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