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住院楼,乔曦拖着双腿朝医院后门走去。这几天虽然是休息,但她过的比在剧组还累。早上八点的早餐,中午十二点的午餐,还有晚上六点的晚餐。
一日三顿饭几乎可以耗费她所有的精力。
晚上睡得也不好。总做一些荒唐又离奇的梦,也不算是很离奇,但却足够荒唐。
因为她连续两个晚上都梦到他了。
那双盈满风月的凤眸,那耗费多少金玉锦绣才能堆出来的一个人。
梦里,他俯在她耳边,声音低肆,欲孽深重:“乔曦...”
他唤她的名字,把简单的两个字念的格外好听。
乔曦走着,没看清脚下的路,不小心踢到了小石子,脚尖传来痛感,整个人如大梦初醒。
她是不是疯了?
既然在想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正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饭盒,身侧传来两道双闪的光,怕她没看见似的,那车又打了两下双闪。
乔曦被光刺的迷了眼,下意识抬手去遮。
侧过头,一辆深紫色的Rolls-Royce ghost停在前方,离她很近,不过一米。
这车的颜色格外特别,车漆里似混了细碎的星光,深紫色像在宇宙银河里衍了墨。
车牌是五个九的连号。
她呆愣了两秒。
车直接开到了她跟前,后座车窗降下,里头坐着一个男人,对她微微一笑。
“乔曦。”
是她梦里的声音,也是她梦里的那张脸。
现世和梦境在这一秒严丝合缝的衔接。
他真的记住了她的名字。
“.....七爷?”她犹疑的吐出这两个字,像是怕认错人一样试探。
她模样呆傻,男人笑出了声,打趣她:“怎么每次见你都跟没魂一样?”
他的话里透着浮浪。
又是在逗鸟。
乔曦迅速回过神来,“您怎么在这?”
“一个朋友生病了,来看看。你呢?怎么在这。”
“弟弟生病了,我来照顾他。”
贺时鸣挑眉,“什么病?严重吗?需不需要帮忙?”
乔曦摇摇头,“不严重,就流感而已。”
她心想,他这话也说的太自来熟了,她凭什么值得他说一句帮忙。
他点头,眼风扫过她,停在她手上提着的饭盒,“去哪?上来,我送你一程。”
在他话落音的那一秒,乔曦的心骤然不安分起来。
她看了他一眼,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看得出他兴致很不错,但那双虚实混作一团的眸让她望而却步。
随即收回目光,又看了眼这台车。
陵城是众多豪门权贵聚集的城市,有权的多,有钱的更多。
马路上经常能看到炸街而过的超跑,去城中几家高端商场,停车场里更是多如牛毛的百万豪车。
乔曦也见过不少豪车。
但这种车牌比车还要贵的,她第一次见。
看着这样的他,乔曦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闲适的,却自然袒露出一种高高在上,在他面前,她很难不生出一种难堪的,难受的,自卑。
车内的他,懒懒的倚着靠背,他侧头,笑着对她发出邀请。
来自恶魔的邀请,堪称致命。
可她不想趟这浑水。
“不了。谢谢七爷。只是我家离这很近,走路还更方便。”她客气的婉拒,却笑的很甜。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里全是酣艳。
左与右的接线模糊,去哪都是当即的抉择。
也许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贺时鸣微怔,深深打量了她一眼。
少女穿着荼白色连衣裙,外罩水绿的羊绒呢大衣,清丽的一身,仿若这黯淡天光里仅剩的春。
“真不用我送?”他换了种捉弄的语气对她说话,一点也不相信她刚刚的拒绝是出自真心。
乔曦霎那间僵在原地,脸色微白,她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觉得她在玩欲擒故纵。
也对。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上这台车,会拒绝他的邀请?
“不用。”若开始那句拒绝是客气,那这句就是不知趣的甩脸子了。
“好。你一个人回家注意安全。”他也不再多说,平静地收了笑容,转过头去。
车窗随着升了上去,一道黑色的隔膜把他们分至两端。
从始至终,他都坐在车里。
乔曦目送着车远去,那一抹深紫色逐渐模糊,她还停留在原地。
她想她真是个不识趣的女人。
拒绝了这次,怕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那样的男人不会再发出第二次的邀请。
直到回到了公寓,她放空的躺在沙发上。沙发有些旧了,上面的棉布都磨出了襟花。
她回想他最后投来的眼神,褪去了逗弄和漫不经心,显得那么平淡,毫无涟漪。
“后悔吗?”
她喃喃出声。
不知道。
但她拒绝上他的车,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她固执地想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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