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众人以为的书院皆在山林之中,云麓书院则坐落在清河县城城北的云泽湖湖畔,书院建立在湖畔旁的小山上,云泽湖外不远处便是蜿蜒流淌的湘水,临湖依水,风景秀丽,却又能隔墙听得街上行人往来喧嚷,商贩呼和叫卖,张目便可见市井百态,所谓闹中取静,不外如此。
谢府离云麓书院并不算远,每日卯中学子便得到书院学堂念早课,阿桃兴奋地早早便醒了,天光才虚蒙蒙亮,空中还弥漫着雾气,扑面而来一股湿意,是从湘水河面吹来的凉风。
她迫不及待地便想赶往书院去,但当她梳洗打扮完,转身却见谢逐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走到床前,掐着细腰弯身一看,见谢逐睡得极香,还发出轻微鼾声,小姑娘朝他努了努嘴,“谢猪猪!”
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不早了,她凑近他喊:“谢逐!起床啦!”
毫无反应,睡得仍香。
阿桃解下腰间的铃铛在他耳边使劲地晃,少年被吵醒,烦躁地转头依旧睡。
“起床啦谢逐!咱们要去书院上早课啊!”阿桃喊。
“从安,让我再睡会儿!”
适时从安从屏风外转进来,见他这幅模样,无奈地朝着阿桃耸了耸肩:“每日晨起起码要喊二公子四五遍他才能起。”
阿桃嘟囔:“懒猪!”
从安怂恿:“少夫人,要不您拽他起来?”
“也只能这样了。”
阿桃握拳,弯身拉着谢逐没有受伤的那边胳膊用力往床沿一拽,睡梦中的谢逐下意识用双手扒住了床柱,终于免于屁股摔地的痛苦。
“你要摔我几次屁股你才甘心?”他愤愤瞪去。
阿桃一脸理所当然,眨着圆溜溜的杏眸:“谁叫你赖床不起,咱们该去书院啦!再不起床便会迟了早课的时辰了!”
“你!”谢逐对着她那张娇美可人的小脸,满肚子起床气发不出来。
“我从来不去上早课。”他躺下欲继续睡,结果又被阿桃拦住。
“爹爹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念书怎能偷懒,我们寨子里的小童随着爹爹念书,每日也都是这个时候念早课呢!你既在云麓书院里念书,更该努力才是,我们寨子里的小童想去都去不了呢!”
站在一旁的从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谢逐想赖床,可禁不住阿桃一遍又一遍地喊,转瞬又觉得自己这幅赖床样子在她面前实在丢脸,于是瞬时从床上爬了起来,拉着脸进了净室。
从安在旁边低声嗤嗤地笑,对阿桃低声道:“少夫人,还是您能治住二公子,你可知道他从前从不曾去过早课。”
阿桃愤愤道:“那怎么行?你放心!以后我定监督他每日都去上早课!”
从安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心下不禁感叹大公子英明神武,想了个好法子督促谢逐上进。
谢逐洗漱完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领着阿桃满脸幽怨地出了府。
“你跟上来!我可不等你!”
他大步走在前面,阿桃拎着书袋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二人一道走过小巷、走过大街,大小的脚印前后重叠,轻重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二人前后与人擦肩而过,前后路过临街小铺,热腾腾出炉的炊饼香味同时窜入二人鼻尖,似乎以后所有的路,二人皆一路同行。
渐渐地,谢逐不禁放慢了步子,阿桃追到了他身旁,一双杏眸盛着盈盈笑意,弯成了一弯弦月:“谢逐,你的书袋。”
谢逐不自在地接过了自己的书袋。
走出了闹市,又缓缓步入静谧,没多久云麓书院便已走到。
一道白石砌就的山门立于眼前,上书云麓书院四字,是极为端正的楷书,好似是在告诫书院学子,需得立身持正。
阿桃不禁端正了神色:“原来这就是书院啊!”
她虽在云麓山生活了十几年,也曾进过清河县城,可从来是随着兰宏采购完物资便离去,鲜少好好游玩过,更不曾来过这云麓书院。
“没见识,里面更大呢!虽说比不上京城的国子监,你跟着,我带你好好转转。”
阿桃忙拉住他:“不了不了,谢逐,我们还是去上早课吧,该迟了。”
谢逐这才不情不愿领着她去了课室。
云麓书院据传至今已有三四百年的历史,期间出过不少举人进士,前朝更有三四个状元出身于此,还曾有学子官职尚书,是而就学之风极浓。
在云麓书院求学的学子约莫有一百三十多人,除了有清河县的学生的外,还有来自周围各县镇的学子,是而书院内建有校舍,只需缴纳些许费用便可居住,方便了学子们专心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