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之后陆召也没再招我,他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陆召这人做事极为认真专注,脸上不怎么有表情,唇会习惯性微微抿着,徒留两条显得十分凉薄的唇线,眉心无意识地蹙起,眸色被长密的睫毛盖上了阴影,显得极沉。
看上去很是不好相与,十分凶相。
可我以前就喜欢趁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在旁捣乱,动手动脚的。他烦我时只会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我笑着同他背靠背,脊骨相抵,在他背上滚来滚去,又或者像玩跷跷板一样顶他。
他还不理我,我就会更过分一些,从后面抱着他,拿下巴磕他锁骨,咬他耳垂。
陆召大概也是没见过我这么无赖的人,不知道应对无赖的法门,就得比无赖更无赖。
他除了嘴上说我两句,让我滚蛋之外,人总坐在那巍峨不动。于是有几次,我见色起意,手指沿着他的脊背一路下滑到他的腰窝,趁其不备偷溜着钻进他的衣服里头。
最后通常都是我自讨苦吃,被他折腾到哭着求绕。
说来好笑,我从陆召手里向来讨不到便宜,却总孜孜不倦地招惹他。
我喜欢吃双皮奶,但在国外着实找不到这东西,就自己动手做,可我无论做饭还是做甜品,再简单的东西都能被我做得稀烂……双皮奶也同理。
所以每次的试验品我都先喂陆召,陆召看着精明其实很好骗,只要在他看书的时候,递个勺过去,他就会自己上钩,从不多问。头一两次他只是吐了,没跟我计较。后来发现我拿他当小白鼠,便开始反扑。
我端着碗,被他追得满屋子乱窜,最后被他卡着命运的后颈压在沙发上,不得动弹。他半敛眼皮,居高临下地问我,“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我错了行不行?”我认怂一绝,能屈能伸。
他八风不动。
我只好自己舀了一小勺,意思意思给勺子挂了个壁,用舌头舔了。人神共愤的味道,能难吃到这个份上,我都佩服自己。
陆召挑着眉歪头看我,显然很是不满意,于是他挖了一勺含在嘴里同我接吻……
“陆召!伤敌一千,自损三千你都做得出来啊!?”我拼命用水漱口。
陆召在客厅,以胜利者的姿态冲我举了举他的水杯。
再后来也还是陆召,不知道是去买的还是请别人做的,总之给我弄来了一份解了我的馋虫。
我那次没舍得吃完,给陆召留了一半。
而今我们眼前就摆着一份,轻易便能买到,也不必为了钱担心,却是谁都没有动。
自从分开后我也没有吃过这样东西了,并不是吃腻了,也不是会触景生情,只是想不起来去吃。
就算偶尔记起,手边找不到店买便也算了。不会再那般执着,像小孩子一样吵着闹着非要吃到买到,非要拥有了才行。
学会了放手。
受伤后我失去了连续睡眠的资格,必须定时翻身和上厕所,我醒来几次,陆召都还在办公。他看到我起来并不多惊讶,看一眼时间后便继续忙于自己手头的工作。
他应该是凌晨四点后才睡下,可等我再次醒来,房间里的人已经从陆召换成了洛丘河。
因着刚醒,身体还有些发僵,上轮椅的时候便喊洛丘河搭了把手,刚坐稳腿就不受控地抖起来。
洛丘河有点不知所措,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我看着他,正儿八经地问他:“我抖个腿而已,你何必这么凝重?”
“裴老师,你真没事?”
“就是痉挛而已。”我装得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需要补补课外知识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逗洛丘河。也许是觉得他很像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又或许只是想试探下他,是不是真的心思单纯。
洛丘河果然认认真真地冲我点头,“好的好的。”
“陆召呢?”我看了眼时间,不过才七点半。
洛丘河告诉我陆召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出发去会场了。这次陆召过来是来谈并购案的,对方的公司有将近一半的股份捏在几位外商手里,对方不肯放,要亲自跟陆召谈。
因是多方与会,涉及到不同国家的人员,以至于这次双方各自都有自己的翻译团队。陆召的团队比我们早到一天。
而一场会议按通常情况而言,只需一到两名交传轮流即可。
怎么算我都是多余的那个。事实上,我也的确是多余的那个。陆召自己本身的英语并不差,虽说没有精专,但这种场面他应该应付得来。
他点名要我跟找的是个随行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