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白乞儿说的话,朴萝记得很清楚。
只是她还要确保自己不被发现,一是她自身的安全,二是以远方表亲身份介绍她来的婆婆,她如果出事了,婆婆一定还会被牵累。
“大不了再转一次割刑的盘子,老婆子我命硬。”婆婆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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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坊衣服很多,堆积成山,男人的占了一大半儿,女人的也不少。
里头的女孩儿只有三人。
她们终日就泡在这里,原本十几岁女孩儿的手,看上去跟几十岁的婆子一样。
她们三人都对朴萝的出现表示开心,因为要洗的衣服每日就这些,多一个人就分摊了很多活计出去。
难得的抽出了一点儿的时间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小桃,是邻村的,”其中一个女孩儿说道,她的左半张脸都是被火灼烧过的痕迹,连眼睛都只剩下一条小缝儿了,她指着自己的脸,裂开右边的嘴笑道,“因为我小时候被火烧了,村里的人都当我是怪物,母亲就把我卖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没人笑话我了,每旬还能拿回去好些工钱呢!”
另外一个女孩儿伸出手,她的小指被切掉了一块儿,正是婆婆说的,“后来生下小孩儿的人家会主动的切下小指,主动做个残缺的人,就不会被硬拉去割刑了。”
她有些害羞,只简单的说:“我叫媚儿,家住六条巷。”
还有一个女孩儿,神色满是不耐,她的鼻子被割掉了,看上去竟比那个半张脸烧掉的女孩儿更吓人些,因为火烧虽不常见,却也有。
可是却没见过没有鼻子的人,简直像是一个怪物一样,像是一张蛇脸长在了人身上,阴冷可怖的很。
她冷冷的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可没犯什么错出,只不过路过这里,就叫人把我和哥哥逮了起来,我哥叫人剖开肚子死了。我这鬼脸还能去哪儿,只能在这镇子谋个活计了。”
她嘲讽似的看向那个叫媚儿的本镇人,“可不像你们镇上的,都够聪明,知道怎么把伤害降到最低!却也不告知下外乡人。”
媚儿委屈的低下头,那个小桃为她打抱不平:“潇潇,你又说这个!”
“哼,”潇潇扭过头去不在说话。
“我叫青萝,是婆婆家的远房表亲,因为家中人都去世了,所以前来投靠。”朴萝也自我介绍。
那叫潇潇的无鼻女孩儿嘲讽之色溢于言表,她指着朴萝的眉毛笑道:“是你舍不得你的美貌,还是你婆婆舍不得,就刮了两条眉毛就敢进府来做活计了?是不是嫌命长?”
另外两个女孩儿也点头附和,虽然刮眉毛确确实实写在了“盘子”上头,是最轻的自残方式,可是那只是作为一个彩头存在的,真正想要生活在雾镇的人是不敢这样的。
朴萝点头称是,三个女孩儿又开始帮她出谋划策,要割哪里比较好。
朴萝连忙说,“还不急,先洗衣。”
一边把手放在冰凉的水里,一边对三个女孩儿做出自己的判断。
那个嘴最毒的没有鼻子的潇潇,周身是清气,竟然是最正义凛然、又心慈的一个?如果不是有观气术,朴萝险些要以为她是一个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