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带她来见我。”
老妪连忙从地上爬起,匆匆忙忙离开了房间。
陈晟重新靠着椅背,镜女?旧的皮囊要换新的,联想起昨天那镜鬼分身的行为,陈晟觉得,老妪所言的镜女八成就是带走壮壮魂魄的镜鬼。
他对着面前的铜镜照了照,镜子上映照出一个满脸惨白,嘴唇轻薄的男子,陈晟不自然的扭了扭头。
他怀疑就算是老院长站在这儿也认不得他,说他刚才坟地里爬出来都有人信。
可内力流转全身,却没有半点儿不适,体内如熔炉般炽热。
他看着身上这件衣服,右手拿起腰牌。
锦衣卫指挥使,江衍。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给我这身伪装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侍女这样做无疑是帮了他,这件衣物将他很好的伪装成了一个死在明朝的百年厉鬼。
可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陈晟记得很清楚,自己不认识她。
这件事想不清楚,陈晟总觉得有颗石头压在心头,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他细想,若没有这件衣物,他根本无法在这鬼窟带走壮壮的魂魄。
十分钟后。
门外传来声声响动。
“大人,我把镜女带来了。”
“进。”
大门打开,老妪弯着腰,手里捧着一面别绸缎盖住的铜镜。
她小心翼翼地将铜镜放在桌上。
“大人,您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的话,老朽我就先退下了。”
“退下吧。”
“是。”
等到房间里再无他人,陈晟才将铜镜面色的绸缎掀开。
露出里面一方古旧的铜镜,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正跪在镜面中,被一根赤红的铁链紧紧捆着。
“大人饶命,奴婢也是鬼迷了心窍,还请大人饶命。”
看见近在咫尺的陈晟,镜女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将额头碰在地上,磕的咚咚直响。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去人类世界暴露身份。”
透过镜女身后,陈晟看见了大量的灵魂,相比于昨天镜女分身捧着的小镜子,她本体里囚禁的魂魄密密麻麻,让陈晟一时都没看见壮壮。
陈晟心底涌起一抹杀意,这么多魂魄,镜女要杀多少人?
“大人有所不知,奴婢是这翠凤楼的唯一的镜鬼,大大小小的侍女画皮,都得经由奴婢之手,奴婢也不想吞噬那么多的皮囊,可若是皮囊不换,哪有那么多的各路鬼怪会不远千里来我们这小小的翠凤楼。”
不等陈晟发问,境女倒豆子般将翠凤楼的家底全都倒了出来。
“你说画皮?鬼怪画什么皮,尔等本无躯壳,与其画皮,不若自行变幻。”
陈晟不解,大部分鬼怪都是没有肉身的,表现出来的形态,基本上是死前的模样,有些鬼死的太惨,就喜欢用幻化之术掩盖死状。
“大人有所不知,若是只余下鬼体,哪能让大人们尽兴?大人们实力远超我等孤魂野鬼,一眼就能看穿我等拙劣的伪装,我想没有大人愿意和一群丑陋的野鬼寻欢取乐。”
镜女的求生欲很强,三句不离彩虹屁,她看了眼陈晟面无表情的脸,连忙继续道:
“人类女子尚且需要涂抹胭脂,我们鬼怪其实也是一样的,而且需求比人类女子更甚。她们只需要遮瑕,而我们需要改头换面,用人类貌美的女子魂魄作为胭脂,才能画出真正俊美的皮囊。
“但是胭脂是有时限的,所以每当一定时间,奴婢必须重新画皮。”
以魂魄作为胭脂,绘画皮囊?
陈晟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他回忆起刚才在这翠凤楼里看见的厉鬼,没有一百也有九十,这么多鬼,每次画皮需要消耗多少魂魄。
又要杀多少人?
“你要画皮本官不纠,可你为何会擅自出现在人类城市里,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画皮应该不需要出现在人类世界吧。”
陈晟目光冰冷如一条毒蛇,这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他真的想现在就杀了这镜女。
“还不从实招来!”
镜女被他用眼神一盯,再度趴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大人饶命,奴婢,奴婢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在这翠凤楼待了几十年,想看看外面世界的风景,才出此下策,盗取了一具过路行人的尸身,想混进人类世界看看。
望大人看在奴婢十年如一日画皮的份上,饶奴婢一条狗命吧,奴婢保证下次大人再来翠凤楼,奴婢一定找到人间最绝色的皮囊给大人服务。”
还下次?
陈晟抬起右手,露出骨节分明的五指。
“念你画皮有功,本官饶就你一条狗命。”
不得镜女告饶,陈晟眼睛一瞪。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若本官不惩戒你一番,以后岂不是谁都敢擅自闯入人类世界了?”
陈晟原本打算找个借口直接杀了镜鬼,但听完对方的话,他发现,要是他在这杀了镜鬼,岂不就是掘了翠凤楼的命根子,他现在是外强中干,要是那些鬼和他拼起命来漏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