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着石毅一通揍,又笑闹了一阵,江月就把石毅给撵去吃饭了。想要叙旧,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急在一时。陈班长和班里其他人倒是问了几句,她也只说两人以前认识,再多的,就随意敷衍过去。 张桐倒是满怀好奇,奈何两个当事人不开口,也只能暂时沉下心来。 晚饭,饭后集体学习……一切按部就班,江月这就算是安顿下来了。然后她就盘算着该怎么进行恢复训练。 她现在的体能,要说碾压二连所有人,那绝对不在话下。但是,这就是她该骄傲的成绩吗?以她的身份、经历,她什么时候要靠着和这些野战部队的战士相比来满足自信心了?真到了那个境地,她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简直丢死个人了! 根据江月这一天的观察,连里的训练任务的确很重,炊事班的工作也绝不轻松,白天是没什么空闲时间的。她想要给自己加训,能够利用的,只有晚上熄灯前和凌晨起床前。 这也幸好二连只有她一个女兵,她能自己住一间宿舍,要是在集体宿舍里,她还真没办法折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她这样的精力的,打扰到别人正常睡觉休息,那是该被敲闷棍套麻袋的! 洗漱之后临睡前,江月先撑着地做俯卧撑。心里数着数做完五百个,她呼吸均匀气不喘,手脚也没觉得吃力。她的额头上倒是蒙了一层汗,往眼角、睫毛上流,这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被谁起欺负了自己躲起来抹眼泪呢。 后背也出了不少热汗,内衣湿湿地贴在背心。这主要是因为她身体代谢旺盛,一般体能好的人都是这毛病。 感觉还有不少余力,江月接着又做了五百个。这回做完,比前五百个多花了将近一半时间,手臂上乳酸堆积导致的酸胀疼痛也已经非常明显不容忽视。她停了下来,站起身慢慢地活动着肩背。 训练也要适度,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再者说,单兵素质的培养,体能的增长,可绝对不是单单一项俯卧撑就能练出来的。 躺在床上,她又做了二十分钟端腹,这才安稳睡下。她心里惦记着事儿,果然在半夜就醒了过来。 江月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探出一只手去枕头边摸手表。手臂陡一接触空气,就被激得一个哆嗦。冷气从被子的缝隙里蹿了进去,她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天,真是太冷了!再加上屋里漆黑一片,窗外风声呼呼,也太过容易让人滋生出懈怠心理。严冬半夜的,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也就是她意志坚定,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半多了,干脆动作利落不加半点犹豫地一把掀开被子。身体大面积暴露在寒气中,她本能地打了几个颤,“嘶嘶”吸着气,抽了抽鼻子。 冷! 距离起床号响起,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她略微活动了一下,五十个一组,做了五百仰卧起坐先醒醒脑。 活动开筋骨,她正拿着作训服往身上套,忽然听见外面隐隐约约有什么动静。她整理好衣服,走出了宿舍。 她脚步轻快地穿过走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廊另一边尽头的水房里,依稀有水声淅淅沥沥,也不知是里面有人,还是先前水龙头没有拧紧。 江月皱了皱眉,思量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可又怕里面真有人,撞上了场面尴尬。正有些为难,就听得那边有不怎么明显的脚步声。她放了心,自顾下楼往操场上去。 石毅手里攥着件湿漉漉的衣服,沉着脸从水房出来,正要回房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楼梯口似乎有一道黑影闪了一下。他蓦地扭头,拧着眉往那边看了两眼,楼梯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也一直没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 他只当是自己一时失神产生了幻觉,摇摇头回到宿舍里去。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什么睡意,翻了个身,心里还是觉得不怎么踏实,干脆起来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下了楼。 楼门外是重重夜色,几盏路灯单薄如豆。寒风千方百计不依不饶地从门窗缝隙里挤进来,瑟瑟作响。门口值班室里灯火昏黄,在这黑夜里,给人一点温暖的慰藉。石毅走近,示意值班的战士不需要敬礼,而后轻声询问道:“刚刚是有人出去过吗?” 值班战士点头:“有的,就是新来的江月同志。” 石毅听了,转头看着门外,忍不住直皱眉:“这大半夜的,她出去干什么?” 值班战士刚才也觉得奇怪,就多留意了一下,这会儿补充到:“连长,我看她走的方向,像是往操场去了。” “谢谢你了!”石毅拍拍他的肩,阔步走出了宿舍楼。 若不是对自己地盘上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就这样灯光微弱的夜里,石毅想顺利地到达操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路过来,眼睛逐渐熟悉了黑暗,石毅站在操场边上,看到跑道里有一团黑影正在移动。等黑影转过这边来,他进了跑道,快跑几步跟了上去。 四百米的标准操场,江月已经跑了快二十圈,口中呼出的白气与额上升起的热气交相呼应,白皙的脸颊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红粉。 石毅到了她身边,才发现,她身上竟然还带着负重。江月歪头看他,也不说话,清凌凌的眼里露了点笑。她扬了扬头,示意石毅跟着,不要停。 又三十圈下来,江月放慢了速度,缓缓地停了下来,回头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石毅长长舒了口气:“还好,再接着跑下去,就够呛了。” 说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江月。江月只是笑,他再低下头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这才又抬头,看着江月满脸错愕。 刚刚,他们花了三十八分钟,跑了整整十二公里!竟然只用了三十八分钟?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