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裴溟第一次去演武堂,做师父的,怎么也得问一声。
江与眠收起云舟,开口:“今日如何,还适应吗?”
“回师尊,适应。”裴溟答道,他还是那副模样,眼睛里没有波澜,在面对江与眠的时候才会说几句较长的话。
江与眠点点头,想了下又问:“教的剑法功法都懂了?”
裴溟看了眼他,微低下头道:“入门的功法口诀已经背会了,剑法教了基础的两招,也会了,督导长老说勤加练习就好。”
“嗯。”江与眠颔首。
主角本身天资就很好,悟性也不错,这两天无论早课还是练功,他送裴溟过去的时候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么快就掌握也在意料之中。
没有要问的了,他又说道:“回房休息吧。”
“是,师尊。”裴溟手里还握着小木剑,就朝他行了一礼,像模像样的。
江与眠看着他进房,心想其实裴溟除了没有其他小孩活泼,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不会笑。
也不是一定要逼裴溟笑出来,他只是觉得,那种麻木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
具体要怎么做还得再想想。
他正打算回房,就看见裴溟又出来了,端着一个木盆,里面放了衣服,应该是换下来的。
“你这是……”江与眠不解。
“洗衣。”裴溟解释道:“练功出了汗。”
云遮峰顶峰常年积雪,在离院子外面不远的地方有青竹搭建的流水管,从峰顶流下来的水会顺着山坡流向旁边较矮的峰头,供给了门派一部分的活水取用,青竹里流出来的水是原主为了取水方便而搭建的。
江与眠顿住,出汗和沾了污尘不同,后者使个净尘术也就干净了,但汗水会浸湿衣服,在他惯常的观念里,确实需要用水洗。
他随即又想到,青竹里流出来的水是雪水,冷冽是肯定的,现在又是冬天,手往冰水里泡怎么受得了。
于是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出了院门往右边走,没了阵法结界庇护,寒风吹起衣摆,他低头看端着木盆的裴溟,露出来的手丝毫没有瑟缩,皮肤颜色也没有变化,看来给小弟子炼制的法衣还是不错的。
弟子学服用的是普通衣料,比不上嫡传弟子的锦衣,不过裴溟的嫡传弟子服正在做,还没送来。
思维刚散发到别处,就看见了引过来的青竹水管,搭在石台之上,清澈的水流出来,没有人来接就顺着石台的凹槽流下去,再顺着山势往下流。
“等等。”
见裴溟要过去洗衣服,他出声阻止了对方。
他想了想,从盒子里倒出一枚较小的火晶石,手中灵力浮动,隔空于青竹中间处布下一个小型的聚灵阵法。
属于原主的记忆很鲜明,身体似乎也有记忆,虽然最开始手法有些生疏,但他很快就熟练了起来,没有露出破绽。
火晶石没入其中,阵法控制着晶石里的灵气以稳定的速度逸散出来,源源不断的雪水经过它就会被加热,直至晶石里的灵气消耗殆尽。
从青竹管里流出来的水在寒风中冒着热气,明显和刚才不同了。
江与眠试了试温度,觉得有些烫手,转头就问旁边的裴溟:“试试烫不烫。”
裴溟也觉得烫,他再次放慢了阵法抽取火晶石灵气的速度,这才将水温控制好了。
小孩子洗衣服,他一个大人却在旁边看着,怎么想都不太合适,于是江与眠说道:“我帮你洗。”
谁知裴溟看他一眼,抓紧了木盆边沿不松手,说:“不必劳烦师尊,我自己就可以。”
“没有让师尊帮我洗的道理。”
倔强的态度让江与眠知道,是他冒犯了,没问好对方愿不愿意。八岁的孩子也不小了,有自尊心,也有自己洗衣服的能力。
“也好。”他点点头,不再插手。
在这里没话说站着看也尴尬,他开口:“洗完早些回来。”
“是,师尊。”
对他的话,裴溟一直都答应的挺好。
江与眠走了,石台前裴溟细细洗着衣服,眼捷微垂,想着刚才江与眠的话。
来雪山派只有三天,但江与眠的性子他大致摸清了一点,看着清冷淡然,实则一点架子都没有,面对他时的自称从来都是“我”,而不是为师,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师徒关系。
他不是没见过师父和徒弟相处,都是徒弟端茶倒水伺候师父,不说旁的,师父替徒弟洗衣裳应该很少有,他又不是三四岁幼童,还需要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