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科长和许文昌是故交。
大金和许阳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院纨绔。
因为汪科长见到许念倒不觉得惊讶,只当是陪着许阳来找大金的。
于是他熟稔的招呼道,“念念呀,快进厂里避避雨。看这天故意还有得下呢!”
许念笑容甜甜的跟了进去。
直到走到办公室时,许念才开口。
“汪叔叔,我想跟您做个生意。”
“生意?”汪科长疑惑的转过头。
虽然经济改革,但做生意仍然是不入流的。
再说他堂堂一个洗煤厂的科长,无论如何也沦落不到做生意的地步。许念是他看着长大的,马上就要高考,他可不希望老友的闺女误入歧途。
于是他好心开口劝道:“眼前明年的高考才是最重要的。难道是缺钱花了?煤矿厂可是刚给了你家2000块的抚恤金。”
许念睫毛轻颤,酝酿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抚恤金被叔叔婶婶们拿去了。不怕汪叔叔笑话,我现在连补课的钱都掏不出来。不然许阳也不会撺掇大金做生意……”
汪科长皱眉。
老许家经常到城里打秋风他是知道的,但怎么也没想他们能无耻到把抚恤金都贪了。这是想把孩子们逼死啊!
他将这事记了下来,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情况反应给煤矿厂梁厂长。
但他还是不赞成许念做生意。
“我也听说南方有人做生意赚了大钱。但念念啊,说到底做生意是不稳定的,是被人瞧不起的。谁也不能保证一直能赚到钱,赚不到钱你和弟弟妹妹们又吃啥喝啥啊?”
许念知道很难改变汪科长的思想,毕竟淮水市一直富裕到了二十世纪初。
在很多地方的国营企业纷纷改制下岗时,淮水市的煤矿厂一直火热到了二十世纪,直到国家为了治理环境降低煤产量,淮水市才初见颓象。
但是洗煤厂不一样,随着经济改革产业升级,淮水市国营煤矿厂合并改制成矿务局,工人虽没下岗但需要到千里之外的川内甚至内蒙挖煤。
既然淮水市都将挖煤中心转移到了省外,那洗煤厂这种附生于煤矿厂的产业也活不了多久。
没记错的话,到九十年代时,淮水市洗煤厂数量就要从三位数变为个位数。
而汪科长这个在市中心附近的洗煤厂更是首当其冲被关闭了。
许念抬头望着眼前眼神坚毅充满朝气的中年人,缓缓开口道:“汪叔叔,做生意不会影响我学习的。叔叔婶婶贪我爸妈抚恤金,刘家背信弃义毁婚约,这些都没影响我学习。做生意又怎么会呢?叔叔不如听一听我的生意吧。”
果然,汪科长在听到许念小小年纪受的委屈时,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他叹气,“那你说说你做的什么生意?”
许念:“买卖煤矸石。”
汪科长疑惑:“这生意大金和阳阳不是在做?”
许念摇头:“他们做的太小。我查过,咱们淮水市一个月煤矸石产量少说有六十万吨。如果按照那个南方老板给的一毛一吨来算,一个月就有60000块可赚。”
当听到九万时,即便是汪科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这个洗煤厂一个月效益也不过十来万。
许念接着说:“六十万吨里有起码五吨是要免费给交通局铺路的。所以咱们能卖的也不过五十五万吨。”
汪科长点头又摇头,“可是就算是五十五万吨也不是一般企业能消耗的完的啊!”
许念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煤矸石硫化物等指标不达标时是做不了砖头的,但南方难道只造房子不修路?不达标的煤矸石可以做公路路基调料呀。
五十五万吨可以做四万块砖,这对于正在建设中的南方来说就是毛毛雨。
别说是一个月四万块砖,就是四十万块砖也是能够消化的。
这对于化学系出身的许念来说再了解不过。
即便是那个南方老板吃不下这五十五万吨,许念也有信心把这些煤矸石卖出去。
“买入一毛一吨,卖出一毛一分一吨,汪叔叔帮忙整合,利润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汪科长在脑子里快速算上这笔账。
除去成本一个月竟然能分两千五?!
他虽看不上个体户,但是他一年都赚不到两千五啊。
面对着许念给出的诱惑,他动摇了。
踟蹰半晌,汪科长揪着头发问道:“你咋保证都能卖出去?”
许念不答却反问道:“叔叔只说做或是不做?”
汪科长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蓦地,他停下来看了几眼许念。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点子这么多呢?
真是又大胆又机灵!
“干!怎么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