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渠弥终究没敢久留,朝食罢便要告辞离去。这不仅是因为郑国两日就要上朝一次,更是因为害怕被郑忽的老爹猜忌。
要知道储君从来都是个大坑,若能顺利继位,则鸡犬升天,若不能,那么就会是彻彻底底的灾难。
高渠弥父子虽然有意支持郑忽,但是却并不着急入坑。
两面下注、左右逢源,几千来来一直都是世家大族最重要生存的法则。
高渠弥父子更是深谙此道,在郑忽落魄的时候送钱博取好感,同时继续着与公子亹的关系。
这使得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他们都能稳坐钓鱼台。
送走了高渠弥,郑忽暂时没了与邓方讨论下一步计划的兴致。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管鲍二位大能。
郑忽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就像是一个饥饿之人被天上掉下大饼砸中,那种幸福和满足就别提了!
在巨大的幸福感的冲击下,郑忽整个人都有些魔怔。
催了几次前面引路的仇走快一点,郑忽现在也有些抱怨长葛的宫室为什么占地这么广。
长葛作为郑忽的封地,自然不是一般的小乡邑可比,而是按照这个时期城池的标准营建的,依照郑国祖制,营建城池以郑国国都新郑为依据,大型的城池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型的不能超过五分之一,小型的不能超过九分之一。
郑忽好歹是一国世子,他的食邑长葛虽不大,却是一标准的中型城池。
像战国时期动辄万户甚至十万户的封邑以及所谓的万户大县完全是生产力进步,人口暴增的结果。
此时来说,各国除国都外的其他城池能有几千户的人口已然算是个大城。
一路匆匆的行走,郑忽完全顾不上沿途内官的行礼和诧异之色,更没有心情欣赏自己的宫室,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将管鲍收入麾下。
终于,仇在跨过一道拱门之后回身向郑忽行礼小声的道:“公子,便是此地。”
季守在房门外,见郑忽前来,正欲行礼却被郑忽抬手打断,作了噤声的手势。季不敢多言,依旧像木桩一样站立不动。
仇见状,也小步走到房门边,与季一左一右的守着,笔直的身躯,一丝不苟的面容,俨然如同两尊门神。
郑忽将衣袍的褶皱抚平,理了理因疾行而有些慌乱的头发,正了正头戴的玄冠,将所挂的佩玉摆正,左手刚欲握住剑柄向屋舍中走去。
突然发现,糟糕,竟然忘了配剑。这让郑忽有些后悔早上为什么没有听从燕的提醒。
佩剑在此时不仅是贵族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一种礼仪文化。古人认为剑有君子之德,所以在正式的场合,贵族必配剑。
后来的季扎挂剑,撩拨了多少人的心,这是此时贵族的精神信仰。
管鲍别管怎么说都算是个贵族,郑忽真怕因自己的无心之失而让两位大能的精神信仰崩溃。
郑忽招手让季过来,让他将剑解下来挂在自己身上,在季幽怨的眼神中,郑忽挂好了佩剑。不过却有些不伦不类。
季的剑是一般士卒上阵杀敌用的青铜剑,而郑忽作为地主家的儿子,佩剑以制作精良,雕琢繁复,装饰华丽的玉具剑为主。
不过郑忽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当务之急是先见到管鲍在说。
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又缓缓的呼出,郑忽一步一步的向屋舍中走去,推开房门的瞬间,郑忽愣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脑子恢复清明的瞬间,郑忽在屋内人错愕的表情中退后一步缓缓的关上了房门。
铁青着脸吩咐季继续守在这,郑忽带着仇不做丝毫停留,转身便走。
季和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自家公子突然变化的脸色,也不敢多言,谨守着自己的职责,生怕再触了郑忽的霉头。
回到自己的住处,郑忽将剑解下来交给仇并吩咐他将那四位从齐国回来的士卒带过来。
巨大的希望背后伴随而来的可能是巨大的失望,郑忽不知道这是哪位哲人说过的道理,但是在此时,郑忽真觉得这就是一至理名言。
半刻钟不到,仇将四位士卒带到,躬身一礼,转身退下。
“吾等见过世子”
郑忽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同时面色不定的打量着四人,见四人皆是面露喜色只是碍于自己不敢展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