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出名,应酬就多,能躲则躲,躲不了再说,是来喜对外的方针,他一向不耐烦这样的场合。
角儿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有愿意敬着的,称呼一声大家,就有全然看低戏子身份的平白辱没人。
就像师父有次慨叹,人当你是个角儿你才是个人物,人不当你是个人,你就是个玩意儿。
他虽然在此长了十年,骨子里仍存有那种人人平等的观念,不愿意做小赔低。好在师父师兄疼他,总是尽量替他周全。
来喜感念这份心意,只心里暗暗发誓要回报师父和戏班众人。
“高力士,你敬的什么酒?”
“奴才敬的是通宵酒。”
“呀呀啐,哪个与你同什么宵?”
来喜眉毛勾的深,显得他眼睛都深邃了些,一个眼神勾过来,转身捏着水袖翻了几翻,歪歪扭扭的坐下去,竟真的教人恍惚以为是杨贵妃在世了。
身侧洪班主跟来喜正做着同样的动作,身段比之来喜妩媚多点,只最后要坐下去的时候,因为太胖而拧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来喜见状连忙去扶,洪班主挣扎着坐起来,闹起气了,“哼小子,你现在也不过得我当初三分的神韵,还差的远呢!”
来喜无语失笑,“那是自然,我哪里能跟您比呢,这辈子能得师父三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的班主那点儿气瞬间平了,其实洪班主这人向来最是心软,对几个弟子个个疼着护着,刚才不过是闹了笑话下不来脸面,才忍不住刺了来喜几句。
师徒十载,来喜了解他的脾性,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更何况,师父说的对,当年洪大班的贵妃醉酒可是津城梨园界头一号,如今唱起来依旧可推见当年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