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不识路。太宰说:“那你走错了。”
“不可能。”
“除非你走着走着,能够爬上石墙,游过一条河,穿过栅栏,不然别想去到有灯的大楼那边。”太宰指着后面的一条分岔路,“走那条,三百米后左转,右转,再直走,右转,有一家小诊所。”
羽仁彻没有犹豫的扭头往回走。
太宰有些好奇:“不怕我骗你?”
“受伤的是你,耽误了变成哑巴的是你。”羽仁彻淡淡的道。
太宰鼓了鼓腮帮子,脸埋在他的肩头。头发丝撩过羽仁彻的耳朵,有些发痒,他忍了忍,顾及对方是‘娇弱的只能待在家里干活的未婚妻’,就没发声。
娇弱的妻子,和一起工作养家的妻子是不一样,羽仁彻能分辨。
前者受不得风吹雨打,需要有人在前方遮风挡雨。后者既是家人又是合作伙伴,他们能携手一起扛过未来的艰难险阻。
对这两种人,要用不同的态度。
他会用对待第一种的态度,去对待太宰。
照顾他,提供庇护,提供温饱,让对方无忧无虑的生活,同样的,家里的大事他会自己做主。
其实有点遗憾,羽仁彻想要第二种的妻子。
之所以会想定亲,除了歌仙说的,婚姻是人生必经的大事之外,也因为离开本丸后他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是很习惯,也不方便。
孤身一人不太好,就比如生病的时候,身边就没人照顾。他以前生病时,虽然晚上只能够待在天守阁里一个人难受,但白天付丧神们会照顾他。
就算不相信身为人类的太宰,也希望自己生病受伤的时候,有个人陪着他。即便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像木头一样坐在一边也无所谓。
反正,夜晚时的付丧神也帮不上忙,可隔着一扇纸门,看着一个个倒映在纸门上的持刀黑影,他也觉得心理好受许多,连痛楚都缓解了一些。
太宰没记错路线,只是不巧,他说的那个小诊所已经关门了。正确来说,是塌了。一座面积狭小的二层住宅,成了废墟,石板下有大块的血迹,房子本身的家具和药物都被周遭的人一扫而空,犹如蝗虫过境。
“嘛,也正常咳咳咳……”太宰咳得撕心裂肺,羽仁彻皱了皱眉,想问他是否知道第二个诊所,但从对方传递过来的高温判断,将问题吞回腹中。
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让太宰有些晕乎,也开始神志不清。
察觉到羽仁彻往回走,太宰想着对方是不是觉得他生病了,是个麻烦,要将他抛弃。这是很正常的想法。没有诊所,还发着高烧,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尤其是横滨这种混乱的连商人都不敢过来的无法之地,诊金近乎是天价。
一个注定会死掉的小鬼,一层玩笑似的婚约者的身份并不能让对方花那么大的代价救他。
路途过来时,看到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会被丢到那里吧。
快变成尸体的病人,丢在垃圾场里很合适,就希望对方别把他身上唯一一套衣服扒走,现在天气转冷,没有衣服会冻得发抖,会难受。
如此想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昏迷了过去。
羽仁彻察觉到他不省人事,两道柳眉皱得更深。他虽然自学了用灵力治愈的术法,但那只能针对被邪物伤到的外伤,像这种没有邪气的外伤,不能激活人体的自愈能力,术法相当于无用。
他的力气很大,自愈能力也超过常人,倒是未遭遇过和太宰同样的境遇。
不想太宰死掉。
他们已经定亲,未来会踏入婚姻殿堂,若对方现在死掉的话,不就显得他克妻吗?这种名头他可不想背负。
羽仁彻走了没多久,很快的深巷子里窜出几个黑影,几个不怀好意的混混手持着棍棒,狞笑着将他包围起来。
“小子,穿得挺不错的嘛,哥们几个几天没吃饭了,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救济一下吧。”
“衣服也脱下来!”
他们有恃无恐的叫嚣着,并没有将这两个小孩放在眼里。一个小鬼,背着一个病恹恹的小鬼,两个弱者是最好下手的。
羽仁彻只是扫过他们一眼,脸色没有半分惧色。
之前路过时,他就听到了巷子里有人被殴打求饶的声音,还有好几个人叫嚣的谩骂。只因为他走得比较快,才没有被注意到。
回头的原因,就是要找到这群人。这种混乱的地方,还能够大半夜出来打劫伤人的,显然是本地人。这种欺软怕硬的混混,不仅对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而且更加的识时务。
“恰好,我有些东西要跟你们打听一下。”羽仁彻慢吞吞的道,“也请你们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按你们的说法,救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