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隔天，食堂的长餐桌上面，靳亦远看着眼前都瘦了一圈儿的小男孩，对方正可怜巴巴地吃着一碗清汤寡淡的面条。　　“你说吧，是不是不想打LLX，故意装作拉肚子？逃避现实？”　　　　尼诺炸毛了：“我去你的！一个区区LLX，老子会怕？”　　　　他傲娇的哼声，“我一晚上没睡，后来在马桶上睡着，还被肚子疼醒，第二天身残志坚还想上场carry你们，是向凯和项队非得拦着好吧？”　　　　“得，这太有画面感了。”　　靳亦远放下了筷子。　　　　尽管输了一场常规赛，队内气氛还算不错，这样也有利于应付接下来的季后赛。　　项宸坐在卿意边上，小声和她聊着，“以前输了比赛，都没人敢和徐则璨说话，他是真的会炸。有一次还差点和阿远吵起来……现在真的改了很多，特别是你进队里之后。”　　　　当然，也是联赛本身种种的高强度打压，让他不得不把刺猬一样的脾气收敛起来。　　　　卿意想了想，啧啧啧地笑着：“我擅长用射手这种进攻型的英雄，打法又比较鲁莽，要是他和我一起浪，那还了得。”　　　　项宸推了推眼镜，目光看着正被尼诺撒娇的璨神，嘴里平静地说：“我不是单指比赛上的他。”　　哎？　　卿意视线默默移动。　　　　向凯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起身收盘子的小柴身上，语气微沉：“小柴，吃完了饭跟我去一趟会议室。”　　　　小柴面容紧绷，整个人气场瞬间不对了。　　　　进了会议室，坐下。　　　　卿意和徐则璨随后双双赶到。　　　　这两个人，双C组合，STE即战力巅峰，满身都散发着随时能搞事、搞到你崩溃的强势。　　　　向凯经理有些沉默，手指很有节奏地点着桌面，叹息：“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吧，小柴，最近尼诺突然身体不适拉肚子，这事你自己说说吧。”　　　　小柴下意识否认：“我没有啊，向经理你们在说什么？”　　　　“还想抵赖，你根本没本事销毁所有证据。”　　向凯平时和他们和颜悦色，到了这种要整顿队内规矩的时候，还是得拿出点管理层的气势。　　“俱乐部收到的快递都要在前台登记，你这段时间除了登记的粉丝礼物，自己买的东西就收到一样，你把网购记录给我看看。”　　　　附近的药店他应该不敢去，所以泻药什么的很可能让别人送来或者直接网上买来的。　　　　“我的购买记录删除了。”　　小柴这么一说，很明显就是间接承认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行吧，那你再说说，摄像头拍到你拿着的东西怎么回事，你给谁用的？怎么跑到别人身上去了？”　　　　他们调出了俱乐部几个公共空间的摄像头，回放了好几十遍，总算捕捉到几个画面，能证明他的嫌疑。　　　　“我没有给谁用，难道我自己拿着不行吗？”　　　　卿意知道他是怕了，两条腿都在微微发抖，所以根本头脑不清晰，他们设下的陷进他都一跳一个准。　　卿意：“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小柴直接怔住了，完全意料之外，随后等到反应过来，才觉得什么都晚了。　　　　“从你进会议室到现在，我们都没提过尼诺是怎么拉肚子，也没说过你给别人的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徐则璨说。　　他们根本没提过“安-全-套”三个字，他却一门清。　　　　从卿意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下颚线条清冷利落，脖颈处的喉结凸起，随着说话的节奏震动。　　　　向凯语气淡淡的，也是有些无奈：“小柴，我们根本不需要你承认什么了，以后用不用你上场，俱乐部有决定权，你心里应该也明白。”　　　　“凭什么……”小柴盯着卿意，一看就是满脸恨意，非常不爽她的样子，“你们重用这个女的，不就是因为她走了关系吗？”　　　　反正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不可能再赖的掉。　　坐了大半个春季赛的冷板凳，被无数网友嘲笑，说他连一个女人都不如，说他打的菜活该被按在替补席翻不了身。　　可按照他的水准，也是被前AD晃神钦点的，怎么就不行了？　　　　小柴的压力到了临界点，他也不是真的想害卿意身败名裂，只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上场，重新Carry比赛，回到正选位，让那些喷子们都闭上臭嘴。　　　　卿意冷笑了两声，内心在持续飙脏话。　　“平时看你状态好，教练也让你打训练赛的啊，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你他-妈就怪到我头上？还想弄死老娘？”　　　　向凯：“咳咳。”　　　　卿意胸闷，徐则璨没说话，但漆黑的眼底缠着冷冷的视线。　　卿意：“就算以前我和徐则璨认识，他能帮我争取到一个LPL顶尖战队的首发位置吗？他有这么大本事咋不上天呢？！”　　　　徐则璨：“？”　　　　向凯抚了抚额。　　“小柴，我们和你签了一年的合同，现在愿意与你和平解约，假如卿意和尼诺都同意，我们也不会曝光你的所作所为。夏季赛你可以自行转会，但最好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不然我们就一起算总账了。”　　　　到时候，别说没有俱乐部敢要他，可能他连职业选手都当不成了。　　　　小柴怎么说也是向凯一手带起来的选手，职业生涯刚开始，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太可惜了。　　　　处理完这桩事，向凯默默地说道：“你们先回去训练，这事我会和管理层再一起开会做出正式决定，当然，夏季赛也会引进新的替补，你们让尼诺来找我吧，也得正式通知他一声。”　　两人知道向经理心里有些烦，就乖乖地出去了。　　　　卿意一出门，愁眉苦脸：“哎，怎么办，等小柴转会的消息传出去，我肯定要坐实‘电竞妖姬’的绰号了。”　　　　“……”　　徐则璨看着她又酷又甜的精致眉眼，唇角微勾，神色出奇的温和。　　　　“他应该去看看和我同龄的女生都在做什么，再决定是不是应该这么仇视我。”　　　　大多数念大学的女孩子正在做什么呢，交际，学习，打扮，逛街，谈恋爱，坐在明亮宽敞的课堂里，与男朋友煲电话粥……　　而她呢，每天就只有训练训练训练。　　　　徐则璨看这女孩气势汹汹，只平静地说了一句：“你这语气听上去，是想谈恋爱了？”　　卿意怔了怔，半晌，眨巴着眼睛：“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卿意看着屏幕上奇怪的电话号码，有点犹豫该不该接。　　电话很久都没挂断。　　还是接起来：“喂？”　　　　“是我，终于问到你的新电话了。”　　　　她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清朗，沉着，是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声线。　　　　“那些东西真是你寄过来的？”卿意兀自走出一大段距离，才对这人说，“……别白费心思了，真的，人间不值得。”　　　　“人间不值得，可你值得。”对方安安静静地说着，悠然的声线顺着电流丝丝地淌过来，“你搬了新的公寓没告诉我地址，这些本来就是买给你的，现在我回来了，已经联系好国内这边，不管你还生不生气，有些话让我说完吧。”　　　　卿意张了张嘴，终究没多说什么。　　　　“你想说我就要听吗？”　　她挂了电话。　　　　被晾在不远处的徐则璨觉得不太对劲，双手插在裤兜里，看向那个女孩的背影，挑了挑眉梢。　　　　……　　　　到了春季赛的季后赛阶段，东、西部赛区各自的前四名晋级季后赛，两个赛区排名第三的队伍将在领先一局的情况下和第四名的队伍开战，这样一轮轮打下去。　　　　而STE和LLX作为东部和西部第一的队伍出线，直接进入四强。　　这两支强队也是不负众望，双双PK掉对手，在成都的决赛会场汇合。　　　　一大早，徐则璨年轻又线条流畅的身子半掩在被子里，他翻了个身，忽然被敲门声吵醒，只得支着手臂起身，有点不耐烦。　　Rank到后半夜才睡，眼下还在嗜睡。　　　　“谁？”　　“璨哥，是我呀！”　　听见女孩爽朗的声音，他稍微缓了缓糟糕的情绪，只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乌发，不高兴去开门，“你干嘛？”　　　　“来喊你起床啊。”卿意在门外搓了搓手，“我现在超兴奋.JPG！”　　　　徐则璨揉了揉眉心，尽管睡眼惺忪，气场还是异常的凛冽过人。　　他看了一眼腕表，无奈地说：“知道了，马上就起来。”　　　　卿意拖着箱子，到楼下与众人见面。　　　　靳亦远见她心情愉快，骂了一句，“卧槽我服了，竟然有人去叫阿璨起床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尼诺撸了撸鼻子：“我就说他们两个不简单，毕竟是交换微信号的关系。”　　　　靳亦远“呵”了一声，帅气的俊脸写满嫉妒：“哎呦这什么意思啦，总是刺激我们这样的孤家寡人。”　　　　卿意感觉被他们算计了……　　　　跟在后面慢悠悠出现的徐则璨，也听见了这两人的对话，他有点起床气，所以并没有试图解释什么，只是很低气压地说了一句：“一群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