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舟偷偷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心里头还在想着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做这一顿斋饭,胡静娴却从后头突然拽了她一把。
她猝不及防地往后头仰过去,结结实实就摔在了车里的软垫上,正是头晕眼花之际,胡静娴很是紧张地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匆匆掀开帘子,从停下来的马车上下去了。
孟青舟很是纳闷,但也老实没动。
她隐约听到胡静娴好像是下去跟人打招呼去了,估摸着是熟人,所以才把她给拽了回来。
这么想着,她就听到胡静娴的声音飘过来,似乎是说了一句:“……方丈……去哪儿……”
孟青舟眨了眨眼。
等胡静娴重新回到车里,就看见她一脸无辜地看过来:“夫人,您怎么这么紧张,外头的是谁啊,怎么您还得亲自下车?”
“你还问?”胡静娴瞪她一眼,声音压的很低,“尘镜大师要下山,正好跟咱们上山的车子撞到一起去了!你这个没眼色的还伸着脑袋往外看,差点被他看见知不知道……!”
孟青舟只好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
她往后头挪了挪,目光却悄悄看向车窗。
一阵微风吹过,她只看到好几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从马车旁边经过,伴随着一股柔和的檀香味,又很快没了踪影。
孟青舟忍不住摸了摸耳垂,因为没看到那群僧人们的脸,而感到有些失望。
...
上山以后,胡静娴的贴身丫鬟去跟寺庙的管事人做了交涉,说是他们家夫人要在这为一位已经仙去的长辈祈福三日。
孟青舟因为不懂规矩,只好先装聋作哑。
等着那个丫鬟交涉完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里给长辈祈福竟然还有一套流程。
胡静娴之所以不编个老友的名头而说是长辈,是因为还有一个跪灵一日的规矩,而庙里头也要为此腾个小香堂出来的。
她确实想的周到,给孟青舟提供了表孝心的机会,却没想到孟青舟压根就不是这目的。
但,来都来了……
自己撒过的谎,哪怕是哭着也要演下去。
孟青舟被丫鬟引着进了小香堂,刚一进去,门就关了。
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她和垂眸静立的佛像面对面,香案之下,放着一张薄薄的蒲团,她站在那发了会呆,最终还是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孟青舟打小就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她觉得这些所谓的神佛,也不过是人类给自己找的一个心灵寄托罢了,愿意相信神明存在,也只不过是为了在自己去做某些事情却又发现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的时候,能够给自己找一个希望。
但是她不相信归不相信,当着佛像的面,她也不会故意去做什么大不敬的举动,就只为了证明自己确实不相信有神明存在。
她就只是在蒲团上坐着,静静发呆。
香案上放着一支很粗的檀香,听胡静娴说,香燃尽,就代表着一整天过去了。
而现在,檀香只燃了一个顶端。
她忍不住叹气,自言自语道:“说是为了表孝心给天上的长辈看,实际上,这还是在考验人的意志力吧,不吃不喝,还要在这里跪上一整天,怕是只有铁人才能扛得住吧。”
“......”
“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那可就太好了,孟老爷,你要是在看的话,就赶紧让你闺女回来吧,我卡里头的钱还没花完,家里头的猫崽崽还没来得及喂,莫名其妙跑到这个鬼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还得辛苦打工帮你家还债,结果我自己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图什么啊?”
“......”
想也知道不会有人回应的。
孟青舟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指尖,又是长叹一口气:“非要留在这里的话,起码给个机会让我给我家猫崽找个好主人呗,不然的话,我就只能祈祷它没东西吃的时候记得过来啃我两口了。”
“......”
她吹了吹额前垂落的碎发,叹了不知道第几次气之后,有些无聊地闭上眼,不自言自语了。
被关小黑屋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孟青舟中途睡过去了好几次,感觉实在是度秒如年,等着她好不容易看到檀香燃尽的时候,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
一整天都不吃不喝,她打开门看到外头夕阳的光时,都感觉自己马上要饿晕了。
这种状态下,她完全不记得回去的路应该怎么走,就迷迷糊糊地在四周找路。
结果这越走,却好像越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所以好不容易看到前头有个人影之后,她赶紧朝着那个人在的方向走过去,想问问路。
“小师父……!”
孟青舟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