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况且、况且”
金陵至燕京的火车在济南站停留一段时间缓缓发动。
济南是大站,南来北往的人很多,火车再次发动后,车内到处到处是走动的人群,叫声、骂声、哭声连成一片,地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些酣睡的人,走动时说不得还能一脚踩在哪个人的胸口上,秩序相当的差。
路行远就这么一路往前挤着。
1986年的火车状况他有预知,但到底抵不过咕咕乱叫的肚子,可当他填饱肚子,又揣了两个有名的草包包子来到座次号旁时,却是包子扁了,鞋也少了一只,浑身湿了个透,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看着占了他位置的女孩。
“美——”
不能这么叫,这种后世对女孩的称呼往往会让女孩心花怒放,可……
心里一连否认了两种讨好的称呼后,再想不起好称呼的路行远只能老实道:“姑娘,你坐错了位置,这个座位是我的。”
这年头,虽然不流行欠钱的是大爷,但死皮赖脸的讹一个火车座位,路行远还真法子,除了他跑去找乘警。
“怎么的,你想讹人啊?我刚补的票,好多人都看着的。”女孩说完,将求助的目光递给四周的乘客。
“就是,就是,我们亲眼看着的!”
“你这个小伙子可不能冤枉人家小姑娘啊,人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
“娘的,这一个个的全是色皮。”路行远心里腹诽,嘴上却嚷嚷着:“怎么着?你们到底是好打不平,还是看人家姑娘大眼睛、尖下巴长的漂亮,动了歪心思,甘愿被人骗?”
路行远的一席话说的好些乘客闭了嘴,但也有几个小青年试图教训一顿路行远好泄愤,顺带来一回英雄救美。
路行远可不惯着这些人,手里的包往地上一丢,把燕京科技学院的录取证书掏了出来:“我是去首都读书的学生,碰我一下试试,非让你们坐上一回大解放。”
大学生的身份和大解放的双重压力迫使了几个小青年退去,路行远哼的一下后,低头狠狠的看向霸占了他座位,还贼喊捉贼的女孩。
路行远想要噬人的目光,女孩故作不见,而是笑着问道:“看不出来,你这黑小子还是燕科院的新生,到了燕京后,要不要姐姐送你去学校,首都大的很,容易迷路,不是老家可比的。”
“姐姐?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我比你爷爷还大!”
腹诽过后,路行远冷笑道:“免了,你这种有心计,脸皮也极厚的女孩我可不想再遇见,只求你乖乖起身,把我的位置还给我。”
倒不是路行远小气一个座位,而是这年头的火车走走停停慢的过分,济南到燕京的这段距离少说还得走10来个小时,他可不想一路站过去。
况且,面前的女孩还是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他的位置,如果换成好好说话,他说不定还能用轮流的方式熬到燕京。
现在,屁都别想。
说她有心计就算了,说她脸皮极厚,陈红却再也忍不住,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发作。
“检票,检票,票都拿手里。”
不远处检票员的叫喊,叫停了陈红接下来的动作,她对着作防备之势的路行远嘴角一裂,就要坐下。
她的坐票绝对是真的,虽然是在前面车厢补的票,但却货真价实。
如此一来,对方肯定是假票,或者就是穷的要逃票。
这年头的火车票可不便宜,一个国企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不过能买三四张济南到燕京的火车票,她倒要看看旁边的黑小子等会怎么东躲XC。
想到这,陈红的嘴角裂的更开了,仿佛看到了一只没头没脑四处逃窜的大耗子。
“神经病,给我过来吧。”
陈红的意淫,路行远当然不知,但如此绝好的从夺座位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只轻轻一拉一拽,就把女孩拉到了过道上,接着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后得意一笑。
“你——你等着吧。”陈红咬牙切齿道。
路行远也不理她,而是将兜里压扁的草包包子拿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咬着,看的陈红气急败坏。
“乘务员,我是燕京广播学院大三的学生,我怀疑他的票是假的,你等会得仔细看看。”乘务员检票时,陈红一边递出自己的车票,一边给路行远上着眼药水。
路行远神情淡淡,丝毫不以为意,他的票是在金陵总站买的,哪还能假的了,这一路过来又不是第一次被检票了,从没出现过问题,他一丝一毫的担心都没,倒是陈红广播学院的身份让他挺诧异的。
燕京广播学院可是不久后的华夏传媒大学,国家喉舌的产源地,里面俊男靓女,个个都是人才。
“倒也说的过去,这姑娘长的确实跟个天仙似的。”凭心而论,除去抢位置的龌龊,路行远认为陈红确实很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