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上午只在早餐吃了份小面包,再加上昨天一整日没有吃饭,这会儿也有点儿撑不住。想着查完房就去吃午饭,她负责的精神分裂病房内,一名强迫症患者因为护士在修理指甲时有一处没有剪平整,他用牙齿将手指上所有的指甲撕扯下。
一名患者的发作直接影响整个病房其他病人的状态,她和护士处理好患者的伤口,又开始安抚其他病人的情绪,等到全部结束,又开始下午的会诊。
她只能又靠小面包撑过了下午,挨到下班的时刻,她提前点了外卖送到家门,把今天的档案整理存档后,离开了医院。
下雨的天气,傍晚夕阳似火。小八见到她出来,极为热情地叫了声,晃着尾巴跟上。
苏白洲想到自己点了份喜欢的外卖,心情好了几分,给小八套上牵引绳后,还停在路口边想举拍一张夕阳的照片。
然而她刚举起手机时,就打进了一通电话。
她摁了接通,男声从话筒传了出来。
“是苏白洲吗?”
苏白洲犹疑了半秒,又看了眼号码,发现显示是当地警局。
“是的。”
她很快应下。
“是这样,昨晚在滨江路口发生一起车祸,监控显示您当时在场。”对面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需要您现在过来做笔录。”
“...可是,”苏白洲有些懵,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抿了抿唇,“车祸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我是后来接到...”
“具体情况麻烦您到警局做笔录时再详细说明。”
对面语气生硬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派车来抓她,苏白洲听出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轻轻叹了口气。
想到泡汤的晚饭,她瞬间心情从山峰跌至谷底。
从医院去警局要坐公交,她没办法带上小八,只能原路返回到医院,先将小八托付给保安亭看守的大爷,再独自出发。
去警局的路上,她正好又赶上晚高峰。车厢内混杂的气味让人直反胃,好不容易下了车,她只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被警察带到做笔录的地方,她简要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完整叙述了一遍。从警方的陈述中,她才知道昨晚吴患者不止是撞到了一辆摩托车,连带路侧的围栏和固定垃圾桶都一块撞坏了。
她从做笔录的地方出来,见到了吴患者。对方大概是知道自己只用赔偿一点费用和吊销驾驶证,不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会儿状态还行,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笑。
苏白洲真的没心情和他笑,这会儿只想吃饭。她坐在外面的等候区内,闭眼歇了片刻,又被人叫起来去填资料。
她只觉得自己每挪一步,脚上就跟灌了铅似的,想要快点回家吃那份外卖。然而填好自己那一份后,负责收资料的工作人员检查了一遍,“啧”了一声。
“这个人怎么没填出生年月日?”
苏白洲没听进去,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离开。
“打扰了,请问我还需要呆在这里吗?”
“稍等一会,”工作人员皱眉,“等我找这个什么,江沉晚,等他把资料补齐了再说。他这会应该还在做笔录,等...”
苏白洲倒是不知道江沉晚也来了,或许是在自己阖眼休息时去做的笔录。大概是饿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听完对方的话,竟低头看了眼对方填的资料,发现空着的那行是出生日期,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1992年,11月3日。”
工作人员愣了下,苏白洲索性破罐破摔,补充道。
“他的出生年月日。”
“不是,”工作人员笑了,“你这随便扯一串数字,我也不能就填上去了啊?”
“这就是他的出生日期。”苏白洲一时也想不到太好的借口,看了看周围没人,硬就着头皮接着小声道,“...他是乐队的主唱,我是他的歌迷,所以知道。”
“乐队?”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
“乐队,”苏白洲肯定地重复了遍,“我超喜欢他们的。”
工作人员没接话了,眼神稍稍游离,似乎有些动摇。
“...是真的,”苏白洲见有机会,又认真地编,“我从高中就喜欢他们乐队了的来着,他们每一首歌我都会唱这个样子。”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
苏白洲耐心地加筹码,“江沉晚身份证号我都能倒着背,出生日期是打死我都不会弄错的,你就相信我好了,真的。”
她靠想吃饭的信念继续叨叨,话还没说完,江沉晚的那份资料就被一只修长的手从她面前抽走。
苏白洲噎了下,下意识跟着纸离开的方向抬头。
就看见江沉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后一点距离,单手揣兜,站得随意,拎着那份资料扫了眼。
而后挪开视线,和她的对上。
他脸上的伤还没消,唇角处的伤大概也没处理,这会儿已经有些结痂。本身就带着冷漠的气场,脸上的伤让他看起来更不好接近。
然而此刻,江沉晚盯着她,轻挑眉。
“是我歌迷?”
他随手将那份资料放回桌面,视线却始终没离开过她。
苏白洲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一片空白。
男人似乎也没想让她说什么,手搭在她站着的台面一侧,距离不近不远,垂眸看着她。
“我身份证号,你倒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