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桃花枝的枝头还挂着露水的时候,姬念就洗漱的起床了。 她抱着睡得迷迷糊糊的白团子,悄无声息地先去了神殿。 姬念把白团子放在荷塘旁边的杨柳树下,弯腰嘱咐道:“可不许乱跑,听见没有?” 说罢,姬念走上前去,笃笃笃地敲响了神殿的大门,声音温婉:“无迹祭祀可还在?” 门从里面被打开,清冷出尘的美人祭祀诧异地看着姬念,眼神有些茫然。 他看着微微而笑的姬念,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嗓音清澈道:“王姬今日怎么过来了?” 姬念盯着男神俊秀的面庞,心中满是不舍,要好久不能看见我男神的盛世美颜了。QAQ 她带着点离别的不舍,嘟起嘴道:“祭祀,我今日是来告别的。” 祭祀无迹眉尖轻蹙,眼神中滑过一丝讶异,他开口问道:“王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在姬念没有注意的地方,祭祀无迹的眼眸中酝酿着幽深的黑暗,仿佛只要姬念说是,他就会吞噬一切。 姬念无知无觉地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是好事啦。三个月后就是齐侯嫁女的日子,燕侯的大儿子是齐女要嫁的对象。周王室收到了请帖,这次父王派我去出使诸侯。” 清冷出尘的祭祀看王姬无事,也松了口气,淡淡笑道:“王姬也可出去看看新鲜的事物,不必长日待在宫中。” “你也是这么想的?”姬念抓住无迹祭祀的袖子,笑得眉眼弯弯,桃花眼中水光潋滟,看起来姬念除了对这里的不舍,也有兴奋。 得到了祭祀的安慰,姬念很快就高兴起来。 她的眼眸很明亮,憧憬道:“祭祀,你说王宫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我还没出去看过呢。” 祭祀无迹抬头看着远处的樱花树纷纷落落的花瓣,勾起唇角,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这么说道:“外面的世界可不平和,王姬还是小心为妙。” 仰起头的时候,他眉间的朱砂痣愈发醒目,整个人都有一种慈和悲悯的光环。 姬念屏住呼吸,她怀疑美人祭祀都可以直接立地成仙了。 祭祀无迹看着一直对他发呆的王姬,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很好,问道:“王姬在想什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姬念回过神来,羞红了脸,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其实并不存在的口水。 “主播,并没有口水,是男神在逗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神,不过我喜欢。” “夭寿啦,男神也会开玩笑。” 姬念在看到一排排刷屏的弹幕的时候,就觉得怎么不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 她的心情很复杂,又有点新奇,咬着手指道:“祭祀居然还会开玩笑,我还以为您是可以立地成仙的谪仙人呢。” 祭祀直接笑出声,精致俊秀的面容愈发动人,他轻轻道:“我怎么会是仙人呢?仙人啊。” 看着姬念懵懂迷茫的神情,祭祀眉眼温柔地转身入殿,俊秀的侧脸一半被隐藏在光影照不到的黑暗中,他跪坐在神像前用龟甲为姬念卜了一签。 占卜过后,他眉头略微舒展开,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殿下此行当一路平安,纵有惊险,也将平安度过。” 平时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才最动人,尤其是姬念知道这位来历神秘的祭祀向来不问世事。 姬念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刻意放得软软的声音像含了蜜糖一般:“那就承蒙祭祀吉言了。” 这一句普通的道谢的话,被姬念说得撩人无比。 饶是清冷如月光的无迹祭祀眼神也闪了一下,不敢与姬念直视,耳根处慢慢变红:“这是神的旨意,并非是我的吉言。” 姬念却生出了逗逗他的心思,她慢慢垂下眼睑,细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是每一个被宠爱的女孩子会对着喜欢她的人那样,不依不饶道:“这吉言既然是景神对我的祝福,那祭祀对我的祝福呢?” 她把水光潋滟的眼睛直直盯着祭祀,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跳得飞快,暴露了姬念的一点小心思。 无迹祭祀没想到姬念这么直白,脸庞微红,顿了一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看不清面容的木像:“殿下,这个木像还请您带在身边,会保佑您一路平安顺遂。” 于是姬念收下了木像,笑得眉眼弯弯,轻轻道:“那念就多谢祭祀了。” 祭祀冷淡出尘的眉眼在姬念面前永远是柔和的,他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今日姬念穿着的是一身便于行走的窄袖衣服,不再是昨日那身裙摆铺开如盛放的莲花,宽袖拖曳到了地上的盛装华服。 她眉眼含笑地向祭祀道别,面容清丽仿佛盛开的带露桃花,在清冷如月的祭祀目送下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 也因此,她没有看见等自己走之后,祭祀用手抚上心口,一抹黑烟悄无声息地附在了姬念怀揣的木像上。 白衍骑在高头大马上,翻身下马,朝着姬念微微一笑,那双多情目时时刻刻都不忘撩妹子,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姬念拒绝了马车,而是翻身利落地跃到了马上,地上的小白团子努力地蹦跶了一下,也蹿到了马背上,被姬念单手抱着。 绅士风格的白司徒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咳咳了两声,继续带着勾人笑容邀请姬念随行的几个侍女坐上那辆马车。 姬念骑马到了最前面,身后是巍峨的宫城,前方是未知的迷茫等待她去探索。 姬念打开了直播,许是知道主播今天会换新地图,直播间里的小天使今天都很活跃。 直播间的弹幕被同一条弹幕刷屏,“主播,go!go!go!从这里去征服星辰大海!” 周室虽然已有颓败的征兆,可是对于王都洛邑的百姓们而言,他们仍然以居住在此城而感到骄傲。 周室乃天下共主,洛邑是周室的王都,周公在此定下礼乐,天下诸侯在此俯首称臣。 周室历代的国君都不是严苛之人,尚仁德之风,这就导致了姬念出了王宫之后,就看见洛邑城的百姓穿上了最体面的衣服,从家里跑出来,在官道两侧欢呼,扔新鲜的花在前面的地上。 这些热情的百姓一路相随到了姬念一行人出了洛邑城门,远远地再也望不见了,才想些着回去。可以想见,王姬出行这件事情可以作为他们好久的谈资。 出了王都,慢慢驾着云驹走在边野道上的姬念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结伴围观他们,甚至一路上他们都很少看到人,走了很久也只有零星的几座茅草屋坐落在农田中算是一个小村落。 姬念皱着眉头,遥指那里,问道:“怎么这儿人这么少?” 同样骑在马上陪在姬念身侧的白衍解释道:“王姬久在深宫怕是有所不知,这里已经是城郊。那些人家要不就是搬到了王城里面,要不就是在更远的城镇中。” 白衍又指着那些茅草屋,看上去很是自豪:“要不是这里乃天子所在的洛邑,这些乡民怕是也不敢在城郊结庐而居的。至少衍游历各国,除了洛邑,就连齐地的都城郊外都是人烟绝迹。” 姬念诧异道:“城郊不能住人吗?” 这下换白衍惊讶了,“您不知道吗?” 姬念很少看见他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她开始思忖自己应当是讲错话了。 她望向白衍,诚恳道:“你也说了,孤久在深宫,母后早逝,日常只有以书为伴,启蒙的先生只教孤学问,这等民间之事孤却是从未听闻,让司徒笑话了。” “岂敢岂敢,王姬若想知道这事,小臣便给您讲个故事。”白衍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是一只笑得忒假忒假的狐狸。 他用缓缓的语调开始讲起百年前曾经发生的一桩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