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臊。”
林大夫笑骂了一句,又问道:“饿吗?”
“有一点。”宋子稷摸摸饿得瘪了的肚子,点点头。
“厨房里有。”
不用林予动手,宋子稷自己起身先去屋里放了行李,又自己动手在厨房找了吃的坐在林予旁边大口大口地啃。
吃完了也收拾完了,都不用林予招呼,他又十分主动地把地上散着的药草拉倒身前,陪着林予一块儿捣药。
林老先生并不在家,受了一位老友的约,出去下棋吃酒了,今日恐怕是回不来了。
对于林老先生回不回来这事儿,宋子稷根本没什么所谓,反正他的真实目的也不是冲着老人家来的。
虽然尊敬老先生,也是带着拜访之心前来。
只不过现在有大把的同他的林大夫独处的时光,他也乐得能有林老先生不回来的这个机会。
“跟你商量件事儿呗。”
陪着林大夫的时光固然美好,但是他还并没有忘记大哥所交代的事。
“说,说了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一定要好好考虑。”宋子稷没脸没皮地顺着林予的话腆着笑,又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大哥身子骨常年抱恙,想请林大夫您去给他瞧瞧。”
宋子稷满怀期冀地看着林予的眼睛,他其实心底也有点忐忑。
不料他心心念念的林大夫嘴上说着“考虑考虑”,听完他的话就摇摇头,语气认真地答道:“不行。”
宋子稷一听就急了,“哎哎,不兴这么快就给拒绝了的。咱不是说好了,要好好考虑考虑的吗?”
“这事儿不用考虑,我已经有约了。”林予摇摇头,表情认真地说道。
“有约了?”宋子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脸上的笑容转瞬被愁云替代。
“那要多久啊?”失望归失望,想想还是得抱有些许的希望。
“那我也不清楚,不过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三个月吧。”
林予看宋子稷那样儿越看越觉得好笑,歪着脑袋故意问他:“你要和我一块去吗?”
“去哪啊?”宋子稷低着脑袋捣药,有气无力地答道。
“跟你还挺顺路,去京城。”
“哦,那还挺巧。哪家的公子小姐邀请你啊?”
宋子稷嘟着嘴,长叹了口气,面若死灰。
他这个小孩子脾气落在林予眼里,现在只透着一股子别样的可爱。
她故意逗他:“好像在京城还是位有名的公子。”
“哦,哪家的啊?”宋子稷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但是实际上心里面已经在打算,要是是个哪家好欺负的,就上门去抢人。
林予一挑眉,笑道:“齐王殿下。”
宋子稷先是愣了一下,迎向林予的眼神,目光之中,这丫头好像并没有骗自己。
“怎么,觉得我在骗你?”
林予一眼就看穿宋子稷的小心思,给他翻了个白眼,便不打算再理他。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姑奶奶,你说什么我都信。”
说罢,他偷瞄着林予的神色,试探地问道:“真是真的?”
林予冷哼一声,接着捣药,“其实在你来之前,师父就已经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信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了,也早就知道我要带你入京了?”
林予耸耸肩,不置可否。
“好啊,原来从我到这儿,你就一直在骗我啊。”
“不容易,终于发现了。”
宋子稷佯装生气,林予停下手里的活计,偷眼瞧他:“看你这个小脾气。”
宋子稷还是不说话,看起来好像真是生了气得样子。
“晚上想吃什么?”
林予并不如他的愿去哄他,继续干活,不过却问了他一嘴。
但是宋子稷的小脾气还挂在脸上,嘴撅的好似能够挂油瓶。
他依然还是不回林予的问话。
“油泼面吃不吃?”林予继续问道。
听闻此言,宋子稷忽地破了脸上的情绪,咧嘴笑了起来:“嘿嘿,吃。”
到了晚上林老先生果然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许久未见老友,玩得有些忘了家。
因为早先同弟子打过招呼了,身边也带了人陪着,故而林予也并不着急。
第二日快到晌午的人时候,林老先生的马车终于到了院子门口。
林予并不在院中。因为师父出了门,她就得去医馆里照看着。
虽然说医馆中也有掌柜和郎中,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不过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还是早早地就去了医馆。
林老先生推开院门,不见弟子,只见一个青年正在择菜。
“老夫只是离开了几日,未曾想回来时,这院中已是换了主人。”林老先生阴阳怪气地调侃道。
宋子稷哪儿做过这些活计,虽然也曾经在白桃村养伤的时候被逼迫着做过一阵子。
但是洗菜择菜这种活,对他来说还是稍显困难了些。
至少比上阵杀敌要困难一点。
全身心投入地同盆里这些菜叶斗争,忽地听见林老先生声音出现在耳边,宋子稷被吓得一哆嗦。
抚了抚心口,皱着眉头嗔怪道:“您吓死我了,怎么走路没声儿呢?”
“齐王殿下若是觉得不舒服,老夫这儿调养的法子还不少。”
宋子稷叹了口气,眼神带着幽怨。
缓过神来,他拍拍手,眼神在院子里面扫了一圈,冲一把椅子努努嘴:“您先坐会儿,渴吗?我把这点菜择完再给您倒水,您徒弟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
林老一听宋子稷这话,禁不住就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真的因宋子稷的话而笑,还是被他这没脸没皮的样儿给气笑了。
“看来齐王殿下是真准备把老夫这儿当家了啊。”
“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可是绝对没有意见。”
“嫌弃的话,老夫可是全然没有。不过,这院子里的事儿已经不是老夫能做主的咯。”
林老先生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总觉得您这话里面意有所指呢?我可没想到,林予还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林老先生没有指望着等宋子稷给他倒茶,毕竟这也还是他自己家。
至少目前来看,这儿还没姓宋。
他自己到了杯水,靠着自己常坐的躺椅,舒舒服服地躺下去,长叹道:“唉,老夫老咯,已经做不了主咯。
这院里的很多事现在都是予儿做主。至于她自己的事儿,那就更得是她自己来做主了。”
林予向来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丫头,打第一次在白桃村外的渡口时宋子稷就清楚。
军里面送到白桃村来养伤的,都是身后多少带着点势力的。
而他们受的伤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说是养伤,更多人还是找个借口躲一躲前线的日子。
故而,他们也比一般的伤员要更傲气些。见识过的东西多,也就更不易被管着。
但是林予就是有法子,她可不顾忌这些人所谓的背后的势力,不老实的统统扎上几针,扎到老实为止。
而她用的方法也并不全是常见的“望闻问切”那一套。例如她所说的“康复训练”,也只是她诸多法子里的一种。
至于她的这些闻所未闻的招儿,宋子稷一开始本以为是林老先生所授。但是熟悉了之后,林老先生也只是摊摊手,“这些都是予儿这丫头自己捣鼓出来的。”
此来白桃村,大哥在背后不可谓不是费尽了心思。而到目前来看,林老先生同林予的回答还算是让宋子稷松了口气。
只不过向来很有主意的林予,之后不知道还会打些什么主意,宋子稷也捉摸不透。
“此去京城,可得把握住机会了。”他心中般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