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陆泊琛所言,苏棠心中已然动摇,急声喝道:“你别再说了!”
陆泊琛不听,还要说道:“他之前将你囚禁在幻境,虽苦闷了些,却是保护你最好的方法。如今他明目张胆地因你而诛杀迟继奎,必然会受尽谴责,你便听话地待在这幻境之中,不要贸然出去。”
“他们会如何对付他?”苏棠言语中有些焦急。
陆泊琛想了想,说道:“师叔虽是太子,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纵使师叔法力无边,也不能将反对他的人一举杀尽,引得天下震怒,百姓掀杆而起,再起战乱。
“然师叔的母亲不幸早逝,且当年沈知斐身中状元却依然穷困潦倒,沈家在京城备受欺凌。当时师叔年纪虽小,但他心智比常人成熟,在入门天居山的那一日,便指天立志要光耀沈家门楣,让天下人不再看轻沈家。因此,师叔一直对沈知斐言听计从,断不会轻易毁掉沈氏江山,他多半会接受朝廷律令,以己身换你命。”
苏棠犹疑地问:“可他是沈知斐独子,又是太子,怎会任由臣子以下犯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陆泊琛正色道,“沈知斐还未坐稳江山,怎会触犯众怒?况且他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何愁无子?”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苏棠四下张望,不见水晶石,“可我在幻境里,该要怎么出去?”
陆泊琛微笑道:“你跟我来。”
京城大街人头攒动。
道路两边密密麻麻地站满围观群众,位于后排的百姓抻长了脖子,目光皆投往同一个方向。
一辆囚车缓缓从转角处出现,里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衣、身材颀长的男子,囚笼有些小,他只能盘腿而坐,手腕虽上了枷锁,眉宇间仍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围观的百姓皆手中拿着一个菜篮子,打算囚车经过时扔向那位叛国的太子以泄愤,但看到太子真容竟如此俊俏且威武,一时间竟无人敢率先动手。
“大人,囚车到了。”二楼厢房内有人向一位贵人禀告。
张国榉推开窗户,往下看了看,不屑地冷嗤道:“这些贱民,平时叫嚣得最欢,说要将那叛国贼砸成猪头,怎地这会儿都怂了?既然他们不敢,那你便去命人起个头,定不能让沈煦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游个街。”
就在众人感叹太子殿下的天人之姿时,一枚鸡蛋穿过人群砸在囚车的木头上。有人率先动手,不过片刻,便稀稀拉拉地扔出几片烂菜叶,偶还夹杂着骂声。随着砸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囚车里的沈煦已不能幸免,一袭白衣皆是蛋液、烂菜叶,更有甚者扔出牛粪,极尽粗鄙之言。
沈煦盘坐其中,闭目岿然不动。
如此走了一里路,忽然有一位女子从天而降,利落地挥剑砍开锁链,趁士兵反应未及救出沈煦。
顿时一张天网将他们罩住,逐渐缩紧,直至无法动弹。
“你是如何出的幻境?”沈煦见到苏棠颇感意外。
苏棠着急出去,无暇与他闲话,问道:“这个东西怎么破开?”
沈煦凝望着她,笑道:“你是来救我的?”
苏棠沉吟不语。
“你舍不得我死?”
“你斩杀我体内的怨灵,便是救我一命,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恩情。”
沈煦浅笑出声,悄声询问:“阿棠,如果我现在说,愿意舍弃一切陪你浪迹天涯,是否还来得及?”
苏棠愣了下,抬眸看他:“你我之间隔着国恨,血债累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