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变化不仅仅是性情发生了改变,更重要的是——
她变得更果断,更勇敢,那并非受到折磨和虐待之后的改变,更像是大彻大悟之后对于人生目标更加清晰、坚定。
“你和姮雀姑娘见面不过半天,你对她的了解是从何而来?”木戎凯道,“阿汀,你连她做过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随意评判人家?”
木寒汀唇角弯了下,似笑非笑、意味悠长。
她轻轻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她做过什么?”
这话显得更加奇怪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而她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瑞凤眼微微垂着,眼睑弧度优美,睫毛如鸦羽纤长、浓密。
庄凰审视她片刻,又看了十一师弟一眼。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眼神,又点了下头——
总觉得现在的木寒汀有些高深莫测了。
“阿汀,”木戎凯沉声道,“有些事情,你还是好好跟我们解释清楚。”
木寒汀启唇,目光落在姮雀身上,字字清楚地说:“我刚才说的,很多都是荻奴人首领告诉我的。”
“???”
姮雀脸上现出震惊和怀疑,接着用力摇了摇头。
“很难相信吗?”木寒汀望着她,笑着说,“我也很意外,和荻奴人有着不解之仇的你,竟然会和荻奴人勾结。”
“你……”姮雀语气弱了几分,“你在胡说八道……”
“木寒汀!”江然忍无可忍,“你够了!”
“你喜欢听人奏乐,喜欢中原人的乐曲,喜欢华丽的丝绸,”木寒汀注视着姮雀,轻轻地说,“穿上中原人的丝绸,上面绣着金灿灿的牡丹,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对吧?”
姮雀脸色煞白。
木寒汀道:“你讨厌酸的东西,呓语秘境里的果实,都酸涩异常,相比之下,你更喜欢中原人的茶,你手臂上有一道疤,最怕被人看到……”
闻言,姮雀下意识地抱了下手臂,满脸惊愕地看着她。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难道真的是那个人?他出卖了自己?
这一瞬,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和气愤。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半响,江然笑了笑,朝姮雀道:“原来你喜欢的东西都挺简单,改明儿去了京城,你想穿什么样的丝绸都可以,我带你去京城最大的乐坊,汉人的演奏虽然不错,但还是稀疏寻常了些,你该听一听胡人们的演奏。”
姮雀勉强道了声谢。
江然接着道:“我爹是当朝的皇帝,他身边的御医个个都医术高超,回去后我帮你问问,有什么药可以帮你消除手臂上的疤。”
姮雀点了下头,这次连道谢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气氛有些僵持,连听不懂他们对话的铃铛,也绷紧了一张小脸,警惕地看着众人。
木戎凯皱着眉道:“姮雀姑娘,你真的认识荻奴人的首领吗?”
“我不知道他就是荻奴人首领,”姮雀脸涨红,眼中含泪,“我在森林里遇到了他,救了他,也曾经将他视为朋友。”
“他原本有机会杀掉我,但是他没能做到,我便……不再将他视为坏人,后来又救过他几次。”
“我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是怎么说我的,但我可以向你发誓,你被他抓走的事,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情!”她抬起一手,手指指天,认真说道。
木戎凯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如果是真的,那只能说明那个荻奴人背叛了你!利用了你的信任!”江然愤愤然道,“岂有此理,这人竟然将你的私事当作谈资,简直岂有此理!”
庄凰道:“若能抓到这个人当面对峙就好了。”
当面对峙的话,不一定能锤死姮雀,但是木寒汀的谎言却极有可能暴露。
她利用了自己过去对姮雀的了解,反咬了一口荻奴人首领,离间他们的关系,也离间姮雀和众人的关系,看他们互相猜忌、互相伤害。
眼下,有江然和木戎凯帮姮雀说话,姮雀稍稍定神,本想再说几句可怜话,这时候十一师弟突然道:“荻奴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说你和荻奴人勾结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姮雀姑娘,你既然认识这么一个人,为何不早点带我们来找他,协助我们早点救出木师姐?”
“我……”姮雀双手捏拳,轻轻说,“……的确是我不该,如果早点想到来找他就好了。”
木戎凯道:“倒也无妨,阿汀足智多谋,自己逃出来了,也没受多少委屈,你帮我们是情分,就算不帮,也无可厚非。”
木寒汀差点翻了个白眼。
木戎凯的话说得真漂亮,
她明显地感受到了庄凰和十一师弟对姮雀态度的转变,可她这兄长和未婚夫,简直一根筋到底,真教人失望。
看到江然和木戎凯你一句我一句,争相去安抚姮雀,她有点反胃想吐。
而这个时候,一直不曾开口的铃铛,拉了拉木寒汀的衣角,用阿莱人的语言问:“你们在说什么?我姐姐她怎么了?”
是啊,姮雀怎么了?
看她的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木寒汀回答道:“她抛弃了你,就像我兄长,他抛弃了我。”
阿莱人少女的眼睛立刻红了。
两人的对话,只有姮雀一人听得懂,这下她脸色更差了。
其他人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之前木寒汀说,姮雀抛弃了自己的妹妹,而非不小心和她走散。
当时众人都不以为然,也不去在意,可他们现在真真切切地听到木寒汀和铃铛对话,原来……她听得懂阿莱人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