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里记载了傅明博参加过的所有俄语活动和竞赛,秋随依次看了下去,脸色又好上了几分。
傅明博显然是个对俄语很感兴趣的人,几乎每年都会参加一些大型或者专业的俄语活动。
秋随翻了几页,在看见‘俄研杯演讲比赛’几个字的时候,视线瞬间凝固。
她对傅明博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解释。
俄研杯演讲比赛每年举办一次,傅明博参加的这一届,恰好她受到组委会邀请,担任了决赛的评委之一,以及亚军的颁奖嘉宾。
之后,秋随的工作越发忙碌,这类型的比赛活动都被她以‘没有时间’为借口婉拒了。
秋随只参加过这一次比赛,所以印象深刻。
而傅明博,是这一次比赛的亚军,也是秋随亲手将亚军的奖杯,交到了他的手上。
回忆就像阀门,打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场景和故事都会自然而然地涌上来。
秋随记得,比赛结束后,他们所有的评委一起请冠亚季军吃了一场庆功宴。
比赛结束,所有人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当初学习俄语的初衷。
因为傅明博是自己颁奖的学生,秋随对他的话更是记忆犹新。
他当时的回答是:“我之所以学习俄语,是完完全全是受到我表哥的影响,我表哥会说一口极其流利的俄语,我从小就很崇拜他,耳濡目染,就感兴趣了。”
秋随想起来,自己当时还打趣问了句:“你是受到你表哥的影响,那你表哥受到谁的影响呢?”
傅明博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不知道,不过我表哥说,他想知道俄语究竟有什么魅力,才会让别人学习。”
“秋随老师?”傅明博试探性小声问了句,“我的简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秋随轻轻摇了摇头,鬼使神差的,她问了句,“我想问你。”
傅明博点头:“老师,你说。”
“你,”秋随说了一个字后,停了下来,她垂着头深呼吸了一次,像是在做心理建设,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道,“你有几个表哥?”
“啊?”
这是什么问题?
傅明博挠了挠头,没搞明白秋随的意思。
不过他愣了片刻后,还是诚实回答道:“我有...”
“算了!”秋随突然匆忙大声打断他,像是害怕听到这个回答一般,“这个问题也不重要。”
她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击键盘,没有在看傅明博:“你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我发你邮箱了,你先出去工作吧,不懂的问题先问温婕,还是不了解就来问我。”
傅明博一头雾水地离开后,秋随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几天前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和没注意的细节,全都挤进她的脑海里。
沈烬在飞机上说:“不需要,我又不是不会...”
后面没说出口的话,应该是俄语吧。
跨年烟花那次,沈烬只听了一遍,就标准又快速地复述出了俄语的新年快乐。
他也许根本不用学吧。
当然,这些也可能只是她的猜测。
也许,傅明博有不止一个表哥呢?
也许,傅明博口中崇拜的表哥,不是沈烬呢。
秋随也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她想要听到傅明博说,这个表哥,就是沈烬。
但是也害怕,傅明博说,这个表哥,是沈烬。
*
秋随觉得有些头痛,心情实在谈不上美妙,沈烬和她的对话至今还停留在一万九的转账上,对方既没有收款,也没有搭理她。
这种烦躁情绪,在她下班的时刻,看见暴雨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闪电轰隆作响后,达到了巅峰。
秋随在电梯门口等候了片刻,决定退回办公室,等雨势减小了再回家。
傅明博眼尖,出声喊住她:“秋随姐,眼看着这雨今晚是不会停的,你去哪?我送你吧。”
秋随想了会:“顺路吗?我住丹河地铁站附近。”
“顺路,”傅明博点头,“走吧,车子就在楼下呢。”
秋随依然有些为难,迟迟没有动静。
她倒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是不想再碰见沈烬。
“秋随姐?”傅明博站在电梯里冲她招手,“进来啊。”
秋随抿了下唇,还是决定了解清楚情况:“谁开的车?”
傅明博认真回答:“陈睿。”
秋随想起来,是莫斯科跨年夜那天,沈烬身边的秘书。
她松了一口气:“真的?”
“你到底进不进电梯啊?”简妍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得皱着眉头,“不进电梯我关门了,大家都等着下班呢。”
秋随:......
算了,是陈睿开车就行,沈烬应该也没这个闲工夫来接傅明博。
她露出个抱歉的笑容,进了电梯。
车库里,秋随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她抬手敲了敲车窗,在车窗缓缓下降时,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可以顺路稍...”
剩下的话,在看清驾驶座男人熟悉的面容后,都被梗在了嗓子眼。
秋随百般克制,才没有转头瞪一眼无辜又茫然的傅明博。
傅明博也没有料到沈烬会亲自来接,他打开后排车门,自然而然地坐了上去。
“不是说陈秘书来接我吗?对了,这是我的实习老师,表哥你应该见过的,就是今天被我们追尾的姐姐。你看现在这个天气,就顺路稍老师一程吧。”
沈沈烬目光凝视着她,就在秋随打算开口说自己坐地铁的时候,他才大发善心似的勉强开口:“行吧。”
话说到这份上,秋随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了谢,便转身往后排走去。
“等等,”沈烬微微侧眼,慢条斯理道,“坐后排,把我当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