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漓那双要为她包扎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气氛尴尬诡异而又透着莫名的刺激。
他听见自己胸腔中强有力的心跳声“砰砰”地提醒自己……别再看了。
忽地身后传来极其轻细的沙沙声以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君漓微微蹙眉,急忙回神,迅速将锦笙的衣襟拉上了而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的身体,再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护在怀里。
转身的一瞬间,那人也已经到了面前。
“太子殿下……?”来的人正是三七他木讷地望着将自家阁主紧紧护在怀里的君漓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下跪“草民天枢阁兵奴排号三七见过太子殿下!”
他的话音刚落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也愈发近了三七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长剑却听见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紧接着是铿锵有力的男音,“参见殿下!陛下和娘娘平安无事傅德已被……”
“等会再说。”君漓垂眸看向锦笙方才她似乎用极轻的奶音嘤咛了一声,是疼着了吧,“三七,去李承运的帷帐,把云书找来,你们阁主受伤了。”
三七一怔,随即应是,刻不容缓地飞身掠出。
语毕,君漓抱着锦笙飞身上马,一手拉着马缰,一手将她绕在臂弯中,尽量捡着平缓的路走,放慢速度,减轻颠簸。
跪在地上禀报事务尚未完毕的御林军统领只好号令御林军一起紧跟上君漓,而后也上马追去。
跑着跑着,他终于觉出不对的味儿来了。
堂堂梁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怀里抱着个男人,这么堂而皇之地往自己的帷帐去,不是明着让人乱想么。
思及此,他委婉道,“太子爷,把这位公子交给我们来治伤吧,何太医也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君漓一眼都没分给他,只是时而看两眼路,时而低头看怀里的人有没有不舒服,若是锦笙蹙了下眉,他就会再放慢些速度,“去找薛行风,让他在帷帐内等我。”
作为太医院三大翘楚中最为年轻俊朗的薛行风很惆怅,他今早上起来就只是想吃一碗面,面刚从药锅里捞出来,他一口都没尝,皇帝陛下忽然派人来告知围猎需要他随行。
到了猎场,激情昂扬的九五之尊光是念白就背了足足半个时辰,他饿得不行,终于偷摸出来找了口锅下面吃,可惜那面刚下进去,他又被皇后娘娘叫去给安丞相的夫人看病。
其实就是个多年郁结在心的毛病,大家都知道的,都不放心罢了,他只开了些滋养气血的药,完事后原来那口锅里的面也成了糊糊,他只好重新再下,这次刚捞进碗里,一口都没吃上,一击穿云箭就将他的碗打翻了。
随后便是混乱和尖叫,他当时蹲在地上真恨不得把面捡起来洗洗干净还能吃,但保命要紧,他望着面叹了口气,即刻走出帷帐拉了几个御林军小哥哥保护他。
在这期间,他一会儿听说那个什么安南将军傅德惹得龙颜大怒,已被扣押,一会儿听说兵部侍郎李承运身受重伤,却依旧被关在某处审问,又一会儿得知皇帝陛下身边忽然多了一堆江湖高手保护,再一会儿晓得今儿个赏出去随侍的婢女个个身手不俗。
总归这些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一心只想吃碗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混乱终于结束了,他再回到帐内烧火煮面,柴火刚烧上,太子爷又派了人来传唤。
你们一家怕不是想玩儿死我,要知道这整件事情的最初,他只是想吃碗面而已。
现在太子爷被窝里躺着的这个又是谁?
不让他把脉,又不让他看伤口,只准他察言观色地看看严不严重。
幸好他于面相看病这上面钻研颇深,这么看起来伤势不算重。
君漓坐在床边给锦笙掩了掩被子,淡声道,“把你那瓶药给我。”
薛行风不干,“不要嘛,这伤很普通的,休养个把月就痊……”话没说完,君漓已经淡淡地撩起眼帘看了过来。
薛行风掏出自家独门秘药,很不情愿地递给了君漓,“你要省着点用,我一年就提炼出来这么一瓶粉末子。”
“青崖,伺候笔墨。”君漓道,“药开了再走。今日你来看病的事,谁都不许说,就当自己没来过。”
薛行风很惆怅,做好事还不准留名。
云书候在帐外,方才三七来找她的时候已经跟她说了,如今她既担心锦笙的伤势,又担心太子爷发现锦笙的女儿身,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直接闯进帷帐。
等了不知多久,从帐内走出来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看了她一眼,然后挑了挑眉,便离开了,他刚离开,自己就被太子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青崖请了进去。
那么几步,她走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腿脚发软,跪下去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太子殿下……”
君漓淡淡地睨着云书,“这里的事我来处理,把她带回天枢阁治伤。”
“带回天枢阁?”云书不解地蹙起眉。
君漓坐在茶桌边,垂眸添茶间一派闲适从容,“方才有要事需要处理,耽搁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传召太医,你要再不将她带回去,怕是要有性命之虞了。”
云书愣了一下,这意思是……太子爷还没有给阿笙治伤吗?那他究竟知不知道阿笙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