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殊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进去。

水很热。

感觉人都要被煮熟了。

云辞月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水，浓密漆黑的睫毛缓慢的扇动着，像是蝶翼，掩盖着水润眼珠，他微微张着嘴，呼出袅袅白雾，嘴唇被蒸汽晕染的又红又润。

李明殊欣赏了一会儿美人泡澡，然后说

“地坤不能修行，其一灵府不能聚灵，其二灵核不能生灵，这二者乃是天生残缺，若要修复，需得神物，而另外一点，便是交织灵线，聚线为面，是为灵台，地坤灵府之中的灵线杂乱纠葛，所以你修行之时，会觉得有所阻隔停滞，不能连续，此药浴一个时辰，药物会进入灵府，帮你灵台灵线舒展，待你强行突破之时，会有所帮助。”

云辞月倚在浴桶上，他一边听着李明殊说话，一边感觉自己十分放松，懒散，又觉得轻飘飘的，忍不住缓慢的合上双眸，挣扎了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他做了一个梦。

也许是因为收到李明殊的言语诱导，他梦到了空旷辽阔的世界上若有似无的浮现着无数条透明的线，那些线有的地方粘连在一起，有些地方断裂了。

一道道的灵气顺着灵线点亮，却又在粘连的地方停滞，在断裂的地方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辞月感觉脸上一凉，于是猛地回神，就看到李明殊一只手端着一只盒子，已经站到自己的身边。

李明殊伸出一只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又用另外的手指揉了揉嘴角，对上他的视线，说

“可以出来了，把这个吃了，然后运转灵气，入定冲关，你可千万不要睡过去，也不可半途而废，不然，今日这些药丸，药材全都白费，这些药材可抵凡尘一座城池，你若中途受不了，再没有另外一个城池供你浪费。”

云辞月只听了半截，后半截他晕晕的，并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盯着那盒子里，莹润雪白的药丸看，定了定神，然后喃喃道

“这又是什么？”

“镇痛，缓疼，调息，以及定灵之物。”

云辞月出来之后，就把那药丸张口吞下，是清凉的感觉，让他被蒸的混乱的的思维清醒了一点。

李明殊接着说

“你入定之后，便自行调息修行，若支撑不得，吾会及时进入灵府，帮你疏通灵台，不可产生抵抗之意，否则汝果真被反噬，吾帮不了你。”

云辞月看着他，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然后说

“之前掌门警告过你，不可再妄行窥探他人灵府之事。”

李明殊闻言，却是轻轻一笑，嘴角翘着，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你信他还是信我？以及，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云辞月抬起头看着他，因为炉中烟雾的缘故，让他昏昏沉沉，眸光也笼罩着一层朦胧迷茫。

但是，他还是缓缓的，口齿清晰的说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拿我来做试药……李明殊，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最好明白，我任你肆意妄为，拿我来实行你那些离经易道的古怪想法，那是因为我，我和你之间，只是交易，你若辜负我之信任……我必杀你。”

李明殊：……

开始说胡话了么？

什么交易……

他可不记得今日所用任何药材有这种功效。

李明殊眯了眯眼，他一面思索云辞月那些奇怪的言语会不会和今日所用药物有关，一边很没有任何诚意的安慰

“放心，吾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你不会死的。”

云辞月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便开始调息。

大约一个时辰，便感觉到了停滞，阻隔之感，他停下灵气流转，而后，以更快的速度直冲阻隔之处，那一瞬间他以为和往常一样会疼痛不能，但是却只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一种清凉之气，伴随着微麻之感，萦绕整个灵府。

但是在一段时间后，他就感到了疼痛。

灵府晃动

灵核滚烫

自灵府而生的，无法承受这种灵气运转的疼痛，以及灵府之中断裂，粘连的灵线被强行修复的痛苦。

已经超过了云辞月的承受能力，和李明殊的估算。

反噬如同涨潮，一瞬间暴涨的灵气反震灵台，让云辞月想要立刻退出这种状态。

“忍着。”

就在云辞月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一股澎湃纯粹的灵气从天灵穴涌入。

但是却并没有给本就脆弱的灵台多增加压力，反而引导着乱窜的灵气跟着流动。

李明殊静静的看着云辞月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扭曲，继而快被疼得逼出入定之态。

如果云辞月真的退出，那今日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