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依在墙边,掀了掀眼皮子,抬头,顾罄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凌妤冷不丁叫住她。
“慢着。”
走廊不算长,前方尽头右拐是病房,左边则是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茶水间。
由于背阴,五点半左右,窗外的天光无法投射进来,走廊昏暗,唯有朦胧的壁光时明时暗。
顾罄站在灯光之下,那张与身边轮椅少年截然不同的冷艳脸庞,宛若镀了层暗色的阴影,看不清多少情绪。
只唇瓣淡抿了下。
大约是从没见过凌妤这么贱的人,以至于听见她再一次纠缠不休的声音时,她的反应稍显的有些迟钝,脚步下意识一顿。
凌妤见她停下来,三两步上前。
“笃笃笃”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节律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
“姐?”顾艇坐在轮椅里,靠着手臂的力量,支棱着耷拉的头颅歪过来,他半仰着头,少年人的口齿不太清晰,智商却已逼近成年。
他斜着眼,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顾罄面无表情的侧脸,若有所思。
片刻后挤出一抹稚气的笑:“这是……姐姐的朋友?”
顾罄眼底的情绪淡一丁一点淡去,低眼迎上少年状若天真的视线。
深蓝色的眼珠刹那间蕴了层腥涩的冷意。
这股冷意毫无预兆的罩在少年的身上,锐利的目光从少年脸上一寸寸刮过。
凌妤一直以为顾罄只有对自己才是冷漠无情。
但此时此刻,顾罄气势惊人的漠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为强烈。
很难想象,她这份漠然,是对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明明几秒钟之前,她对少年还算耐心。
凌妤惊讶的眯下眼。
与此同时,顾罄萧索的声音传来:“顾艇。”
她弯下腰,细指夹住少年人的下颌。
视线与之平齐,声音极淡:“不要妄图试探我……”
被她手指钳制住的少年瞳仁蛰了下,眸光闪烁,抽回视线。
他缩了缩脖子,唇角淌下一行涎水。
脑瘫患儿,成年寿命其实大多不太长,即便坚持复健治疗,行为能力多多少少与正常人有些区别。
但思维能力却又因人而异,而顾艇很显然智商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他慢一步反应过来,眼底迅速沾染了泪水,面上仍旧惧怕,然而却病态的撑着软趴趴的眼皮。
偏头看了眼凌妤,话是对顾罄说的:“姐,我很开心你又有了朋友……你一定很高兴,几年前你和旺仔交朋友的时候也是这么开心呢。”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顾罄长指深陷少年脖颈软肉内。
她脸上的凶戾几乎扑面而来,却又在摁住他咽喉,对上少年热泪盈眶的脸庞时。
戛然抽手。
有那么一瞬间,凌妤有种错觉,顾罄是真的会亲手杀死眼前的少年。
更荒谬的是,被她如此对待的少年没有任何反抗,他像是故意挑衅一般,危在旦夕,不仅没有闪避,眼珠啐了蛇液,竖瞳直白的挂着粘腻的兴奋。
凌妤将少年的表情收入眼底,三秒后,若无其事的啧了一声:【顾罄这弟弟心里有病。】
她用的是肯定句,008懵懵逼逼的反驳:【不可能吧?】
凌妤没空搭理它。
同一时刻,顾罄睨着少年,声音再次响起:“再有下一次,你就去死。”
她语气极浅,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般轻易。话落松开手指,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用眼尾扫了眼一米开外的凌妤。
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我这种人,不需要朋友……”
顾罄大约才下班,白衬扎在包臀黑裙里,手肘搭了件长及脚踝的冰蓝色风衣,她直起身,灯光倾泻,为她纤细的腰肢镀了层柔和的色调。
贴身的包臀裙将腰臀玲珑曲线一展无遗。
正装配上她那张流利冷艳的脸,哪怕只是散淡的站着,便给人强势的压迫力。
轮椅少年此刻已经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