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位置被人堵住,凛晔手指停在空中,随即手腕移开,重新落在了别处。
依旧风雨不动,姿态如高山冰雪。
忽视她,继续忽视她!
就是这般讨厌!
巫羲忍不住还是先道,“这外边的雷声你未听见?怎么还有这番闲心在这下棋!”
“还有,都这么晚了,你下什子棋。”巫羲直言不讳。
凛晔又落下一子,他看了看棋盘局势,也不着急,只淡淡启口,“山谷雷声比往常多了半个时辰,确实扰人清梦,但主上应当比我用心才是。”
她是令丘之主,应当她关心此事。
这说法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来者是谁,她不信他不关心。
“我用心了啊,我颇用心,所以这不,来找你了?”
巫羲收回自己的手,抵着下巴看着面前男人。
其实抛却那张波澜不惊的死人脸,他也是肤白凝玉,俊逸貌美,长得还是颇为养眼的。
巫羲瞧着他,不自觉地将身子放松下来,她随手拾起桌上一子,把玩起来,继续道,“听闻令丘来了五位贵客,一个个年轻气盛的,我看着欢喜,也颇为上心,所以想着早点过来与你分享分享,结果,看你好像并不在意。”
闻言,凛晔神态没有什么变化,他继续下着棋,但在棋子落地时,他多问了一句,“你莫不是亲自去了险峰山谷?”
明明还是担心那些弟子,巫羲勾起唇角,手脚朝前伸展,闭上双眼,伸了个懒腰道,不以为意道,“将近两载,才见有人过了我这柳暗花明。也是难得,我身为令丘的主人,可不得去看看是哪些个入世高手?”
说完,巫羲睁开一只眼,偷偷瞧那人是何反应。
他尊为嵩门师叔,誉为圣人,其门下两年时间,才只这五人通过柳暗花明,真不知道是嵩门废物呢,还是废物呢。
巫羲话里明扬暗讽,凛晔听的出来,接着一子落,他将围困在中间的黑棋一个个拿出,语气淡淡道,“他们是以凡人之躯修道,令丘多邪气,确实得耗费不少精力。”
一点都不避讳他知道来者是谁。
但说她的地方多邪气?
好像也没错。
巫羲不否认,令丘邪气比之外界确实较多,因而山中生存的东西大都通灵,但她还是收回脚,站起身,伸手,一把毁掉他的棋盘。
黑棋都被白棋围困死了,他这棋还有什么好下的。
巫羲随之双手撑在棋盘上,弯腰俯身盯着他,眸色深深,说道,“我原就听闻圣人灵气天生纯净,怎得两年之久还未助我驱散令丘邪气?”
凛晔低着头,盯着她毁掉那半局棋,神色并看不什么不悦,语气无波无澜,“邪气自主山延绵不断,圣人之灵也是渺茫。”
令丘邪气盛行,其源并非来自山峰本身,他又抬眼看面前的女子一眼,她眉眼间明媚,浑身却缠绕骇人的死气。
他怀疑,她才是这令丘邪气的根源。
但也只是怀疑。
凛晔收回目光,将她毁掉的棋子一粒粒拾回。
但巫羲才不让他那般轻易避开,她身子突然靠近他,拉起他胸前衣衫,直视面前这个男人。
这人所在门派并不修什么无情有情之道,往往只以提升灵力为目的,但到他这种天生纯灵,好像已经无欲无求。
凛晔漠然看着女子,一双棕色眸子里平静如水,对她的此举好像也并不意外什么。
只是在他的眸间最深处,一圈又一圈的水花轻荡而起,但又很快被他抚平。
巫羲没有察觉,她只奇怪人本就是七情六欲之种,这人怎么一点反映都无?
她不信!要是信了,还关他在这做什么!
巫羲持续靠近,头上的风铃跟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摇摆,寂静的殿内清脆声响。
她忽然转了话题,眼神婉转,眸间染上摄魂之力,悠悠念道,“听闻外间的世人都喜欢求圣人解救苍生……”
巫羲目光黏着面前的男人脸上,白皙狭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抚过他的轮廓,绕了半圈,捏住他的下颚,继续道,“圣人啊……你不如先来解救一下我这苦命之人?”
说着,巫羲将头靠近,唇慢慢贴近他的唇瓣,在二人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面前的男子终于变了神情,他朝她出掌一击,两人顿时分开。
凛晔紧蹙着眉头,盯着面前的妖媚女子,说道,“你若如此,神也难救你。”
呵。
巫羲轻松接过一掌,嗤嗤笑起来,她撩起自己一边的乌黑秀发,手指一圈一圈地将发尾打着转,眼神却还黏在他身上,笑道,“神?”
“如今,神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