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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这是潮湿黑暗的角落,黏腻青苔滋生暗长,垃圾箱中隐隐腐臭的气味散出。    他背后是灯火如带的车水马龙,说话时的语气不动如山。    “是吗?”    易子期淡道,手边挂着黑色西装外套,清冷的形与影和夜色揉在一道,仍是那一副令人恨极的不痛不痒。    徐恕闭了闭眼:“我操。你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出现呢?”    “三年了,你的教训还没有让你多想一点吗?”    易子期垂眸看着她,半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徐恕深吸一口气。    她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招惹上他?    最终把那口气吐了出来,徐恕咬紧了牙:“在哪里?她……你说过你会安置好的。”    易子期说:“走吧。”的时候,她觉得他好像就是为了这两个字而来的。    开了整整四十分钟,是私家墓园,在半山腰。  穿过隧道开出去的时候,远远的便能看到有微亮的光线从一片漆黑的前路里掉落。    还能隐隐望见墓园上最顶的三座雕塑,在公路上开过的过路者都能看到。    车驶进去,车轮轧过一地落下的干枯花朵与树叶。    暗香浮动。    她连悲哀都觉得累,只撑着一口气下车,把一切撂在身后,开了吱嘎作响的铁门朝里面走去。  有管理的工作人员想要跟在身后,被易子期挥挥手阻止了。    “今晚不用。”    易子期让司机也一道离开。把车钥匙放到西装裤兜里,靠在车门上,点燃一支烟,望了眼看不清的里面,唇角微抿成一条直线,在沉默的无声中听到了风刮过树叶的声音。    她压低的哭声过了很久,很久才传来,像小兽受伤的呜咽,午夜梦回会作痛的伤口被揭开。    那里面躺着她的外婆。    徐恕坐牢的第二年,老人就因一夜之间失去几乎所有而病倒,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肺癌晚期。  他让人捎信给她,几乎能想象她看到信后的表情和呼吸,可想找人让她暂时出来见老人最后一面前,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易子期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而桌上便摆了两封信。    一封是死亡通知单,一封是她托人给他的信。    信纸的纸质很糟糕,黑色笔迹有些花,上书简单的几个字。    “请你照顾好她。若有余生,必倾力而报。”    牢里的徐恕收到信的那一个星期里,每天只睡得了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熬得双眼红丝遍布,沉默整日。    她总想着,不能吧,上天不会把每条路都给她锁死了吧。    有时候,恍惚中的徐恕已经不知该恨他还是恨自己。    是她一意孤行,想要改行去做记者;她没有搅黄过他任何的事,只需要跟完最后一个case离开,去做她真正感兴趣的事。当时和Dilot合作的是个新冒头的势头很猛的供应商,整个链条看着很完美,他们家不仅价格便宜,而且从提交的成分报告来说也是品质优良。    她当时负责调研。    南下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将会改变她一生的印记,是从那辆飞机降落在机场开始的。    工作的过程中种种不多赘述,只是徐恕也因为偶然,发现他们厂里的工人简直是三不:离不开,惹不起,哭不出。  拖钱倒好说,数不清几波人在意外中把命赔在这里。更搞笑的是,如果谁想要擅自逃离不再继续干下去,他们的家人便会传来不同程度上的坏消息。最夸张的是一个奋起反抗的人,家里快要嫁给他的老婆死在来看他的路上。可据说是被当地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撞死的,尸体被反复碾压,几乎不能看。    徐恕也说不清,那个想法是怎么开始的。  但是她做判断靠直觉时速度是很快的:如果我不是法律相关人员,短时间内什么样的事可以对此有所助力?    毫无疑问,舆论。    出乎意料的,本来以为很嫌弃自己的老板,根本不放她走。特别是得知她想做什么后,易子期以各种借口让她琐事缠身,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不做就是违约——当时签的也只有几个月了。    她做的最过分的事,可以称之为违反职业道德的,大概是偷偷在另一家有影响力的机构开始做兼职记者……临时的。    徐恕收集资料,整合信息的能力和触及根本的嗅觉强到变态,天赋加锤炼,背后的事都要被抖出来了,易子期终于发现她在做什么。    接着,第一时间勒令她停止。    徐恕那段时间跟他争得最凶,不外乎觉得易子期大概活在上古,要求她愚忠到底。    下了决心的徐恕,是没人拉的回来的。    她在吵架的时候,甚至傻逼的用到了之前鄙视过的理想论。    “我不想死的时候回望我自己的一生,除了赚了点钱生了个孩儿,什么有意义的事都没做过,一个理想都未曾拥有过,实现过。”    徐恕说的时候易子期难得的沉默了。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毕竟这类初中生演讲的话他已经很久没听过了……被雷劈了一样,转身就走。    可换别人说,或许是空口许大话,在徐恕身上,那真是万事皆有可能。    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经把幕后的那个当事委员的料挖了出来,易子期是没那个精力一直阻拦她的。    正是因为比她清楚这背后是多深的沼泽泥潭,确定她那些资料压根发不出去,反而会被对方找上门,他才懒得管那么多。记者被追杀,在圈里也不是新鲜事了。    后来觉得,她吃点苦头也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苦头的结果是那样令人难以接受。  徐思琦那天刚好就带着她小姨和弟弟一起去找她,据说本来是在拉锯战后想通了,支持她辞职做自己喜欢的事,想要告诉她这点的,还想跟她一起吃顿饭,一家人聚一聚。    谁知道路上就出了事。    一车连司机,当场死亡。    徐恕那时候……没有得知消息前,还在躲对方的紧追不舍,跑到了邻近的县城里。  在对方扑上来时,用剪刀自卫……那血溅了她和对方一身。    最后是过失杀人,八年,被那委员暗中做了手脚,差不多会判十四年,结果兜兜转转,竟成了三年。背后是谁在周旋,不言而喻。    他曾经很重视她。而她…曾经无所畏惧。    天大地大,哪里不是家?    最终竟然哪里都不是了,徐恕简直想笑,沿着墓碑坐下来,坐在整齐干净的草地上,伸出手努力圈住了冰冷的物什。    她笑了笑:“我昨天吃好了。在隔壁餐馆点了红烧肉,一碗饭,晚上称了涨了快两斤呢。”    “住的有点挤,但也还好。”    “上班……我拍照了,几套就能赚钱,我厉害吧?”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们。”    徐恕的眼眶温热,缓缓用手抚过凹凸的名字:“每一天,每一秒。”    她想过她为什么不是离开的那个,后来算是明白了,老天就是要让她活着,知道后悔是怎么一回事。    再度出来,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衣角随风扬起,手边星点烟光明明灭灭,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势不像平日白天的狠辣逼人,只是很平静。    “上车。”    易子期对她说。    在徐恕要上后车座的时候,易子期顿了下,看她一眼,徐恕自己也意识过来了:他当司机,她是不能坐后座的。    但下一秒易子期就关上驾驶座的门,她也就直接上了后座。    他带她去吃了点夜宵,环境素雅平常,东西却做的极有水准,生滚鱼片粥的火候和味道都是极品。    一边喝着粥,一边听易子期说了句话。    “以后别那么喝了。”    她拿勺子的手一滞。    “喝再多也不会有人心疼,何必没事找罪受。”    易子期淡淡一句,噎不死个人。    上车后徐恕依旧跟具死尸一样靠在车窗上,最后睡着了。    然而易子期并不记得她那个老鼠窝的地址,也抗拒再去第二遍。    于是被易子期直接拉回了市中心的公寓,扔到客卧睡了一晚。    她觉得被褥舒服而且带着软和的香味,简直像在云端。    起来是半夜三点半,这是在监狱养成的习惯。刚开始是被人打,后来防着人打她,最后是把抽她的人抽回去。    徐恕下意识在床头柜上摸水喝,结果摸到一本牛皮本,就随手摁开了床头灯。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是徐思琦的笔记。    里面记着很多,她随便翻了翻,还有一半没记完,最后的内容停留在:明天去找小恕,她做的这件事有意义,该支持的还是要支持。    翻到最后一页,有一点褶皱泛黄了,只有草书六字,笔锋凌厉干净,写着:敬你自由灵魂。    徐恕忍了很久,最后只能把头埋进了这一页,沉寂的像一尊冰冷的塑像,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时候徐思琦教她读古诗,她们都不喜欢李清照。  但是她记得,有首词李写得真温柔。    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是又美又淡的梦。可流传下来的那一句,却是更痛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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