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接着一根,那东西似巨大的钢针;扎进自己的躯体,血液从窟窿中涌出,绕着窟窿绽放血色的花朵。长针刺骨,疼痛钻心,本就难受的他拼命地扭动身子,像一只被蛛网困死的蝴蝶般无济于事地挣扎着。但重要的是他的脑子仍能清晰地感觉这些痛楚的发生;身体上每刺入一根钢针,他绝望的惨叫声就更大。他被不知道多少这样的金属刺穿了身体,像一只长满金属刺的刺猬;重要的是,这些钢针穿透的部位,完全避开了他的要害,有的钢针和骨头挨在一起,发出令人难受的摩擦声;由于这些东西堵住了伤口,他的失血速度很慢,在一段时间里他还不会死去。
汗液和血液齐流,刺穿停止了;仿佛钢针在他身上留下的窟窿只是想为他透气。接着,他感觉什么东西被撒到了自己身上,灼烧感和一股熟悉的、浓烈的味道随之而来传来——是辣椒粉。
辣椒粉在他的身上铺了个满满当当,密不透风,身子开始变得敏感发烫,辛辣灼烧的感觉由神经传递直冲大脑。他的呼吸都是一股辛辣的气息,这感觉让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接着,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声——一根根细长闪着寒光的金属丝线凭空出现在他周围,开始缠地绕勒紧他。
这些东西在他身上越缠越多,一圈一圈,一层一层;把他缠绕成金属的茧;这茧包裹着之前的保鲜膜开始不断收缩、收缩,挤压着保鲜膜和辣椒粉陷入了他的每一寸皮肤,让他的皮肤破裂、碎开,扭曲不堪;骨头都被这金属丝线缠绕摩擦着弄得咔咔作响。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和肌肉都在遭受着从未有过的折磨。
他整个身子都被血液浸红,先前的那些辣椒粉如同活物一般使劲朝他的伤口中钻探,挖掘,蹂躏着他的神经。
疼痛早就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连脑子中也出现辛辣的灼烧感;他想大声呼救,却早经不出一丝声音;不仅如此,他现在丝毫不能动弹,高温、汗浸、辛辣和疼痛都毫无保留地叠加在他身上,并且无法得到一点缓解。
灼烧感和剧痛在全身蔓延,他从没承受过如此非人般的痛苦,此刻的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杀了我,杀了我!”他在脑海中咆哮,但这起不到任何作用,疼痛仍无时无刻地在他的身体上肆虐。
接着他感觉自己被放平,好像架在起来。周围响起机器的轰鸣声,温度开始迅速上升。
高温和辛辣感扭在一起仿佛已经融在了她的血液中,疯狂侵蚀着他的身子;他的伤口已经被烤干,血液不再外流;但此时全身因为高温开始大量出汗,汗液浸入无数的金属丝中,在细长伤口间和保鲜膜的压迫下蔓延,这更是令他痛不欲生。
温度还在上升,热浪在他是身上翻滚,洒在他身上的辣椒粉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的灵魂都被炙烤着。
身体因为烘烤承受着极高的温度,正在发生质变,神经开始失去知觉,脂肪也不断燃烧,他的生命飞速在消逝;整个空间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烤香味。
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在折磨着他。终于,他昏死过去。
完全是因为他是AC,他才能坚持这么久。直到重新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竟完好无损,除了那些绝望的经历仍历历在目——茫然四顾,他看到了一封信。
……
周川太惨了,完全就是瓮中之鳖,测试他的核灵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任何的机会。他在讲述遭遇的时候身子都坐不稳了,浑身瑟瑟发着他好几次差点跌在地上,连吃饭都没了胃口。
他的讲述断断续续,一定是忘了很多细节,但我们仍能感到其中深深的恶意。
接着他开始抱怨;说什么只是个面试,搞得这么刁钻变态——万一核灵失手把他弄死了怎么办,精神损失费应该赔他多少之类的。
“有你说的那么惨吗?”汪毅突然插了一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中气十足,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
周川白了他一眼道:“那可不是,我只是想找份工作而已!要不是这工资够高……不对,工资高有什么用,一不小心命都没了,你消受得起?”
汪毅冷笑一声:“你尽瞎说,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就是冲着钱来的嘛!你不愿意你走就是了,又没人拦着你。”
周川突然沉默,看样子是默认了;不过他很快就又开始小声嘀咕:“我也是走投无路啊,急着用钱救人呢。”
在我们的追问下,他才说他的父母陷入了传销组织无法自拔;不仅花光了家中积蓄,还想把他也拉进去,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他嘴都说破皮了爸妈也不听劝,典型的执迷不悟。
他受不了就跑了出来,在街上闲逛,盘算着怎么把父母救出来。直到他点亮手机,收到GSRI的问卷调查,之后就一路到了这里。
“猎灵人什么的我才不在乎,我只是想要钱,把爸妈救出来。”他愤愤不平地说。想表达的意思是他要把父母赎回来。
“雪院没派人去处理吗?”我问他。
“她说这是家庭纠纷,不属于GSRI的管辖范围,现在我爸妈只知道我找了份工作,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现在也可以报警啊!”我提醒他。
他摇摇头道:“不!我要用自己的力量……顺便当他们在那里吃一点苦头,否则是不会明白传销的危害的!”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家伙心可真大。
“嗨呀!我都说了这是你自家的事,到时候你拿到工资,在这里学了一身本事,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传销组织?”汪毅在一旁调侃他,我感觉他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帮周川的爸妈脱离困境,顺便把传销窝点掀个底朝天。
周川叹息一声,彻底沉默了,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
“哎,不过我听周川那么惨,你们也是吗?”汪毅问我和墨缘。
我一听到这个,情绪立刻激动起来,道:“岂止是惨,我来的这段时间都已经(差点)死了4次了!”我突然起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然后我迅速坐回位子,继续道:“至于墨缘,她是特殊情况;你看整个食堂,就她是小孩子。’”
他们环顾四周,确认了我说的话,然后我把我填完问卷后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墨缘也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期间我一直担心她年龄这么小,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小寒却回答我说她体内有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她,让我不用担心。
墨缘说完后,我们又总结了新的共同点,便是核灵对我们的攻击只会持续到昏死为止,但AC在核灵的攻击下往往能坚持很长时间,而这种特性却反而加剧了我们的痛苦。
这时汪毅向我们使起了眼色,“你们不想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看他眉毛挑了又挑,露出了轻浮的表情。
他又故作严肃,看着墨缘,怪声怪气地说道:“这小孩子听了影响不好——少儿不宜哈!”
只见周川满脸鄙视地瞪着他;看来他应该略知一二。
我倒是来了兴趣,更要命的是小寒也来了兴趣;墨缘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这下陷入了两难境地,我是照顾小寒还是照顾墨缘呢?
——于是我让墨缘坐在我身上,把她的帽子往下拉遮住她的耳朵,然后用手捂住。
我不确定这样是否只是心理安慰,但汪毅可不管,滔滔不绝就说了起来。
汪毅和我们的情况有很大不同,甚至他都没有遭遇多大的痛苦。
[鉴于见习猎灵人汪▇▇在GSRI灰海市站点餐厅造成的骚动,我们已对其进行惩罚。由于该成员后续表现良好,我们决定内部公开关于他在首次接触核灵时所经历的过程——通常,GSRI不会干预新晋成员之间互相了解彼此(包括首次接触核灵的过程),由于情况特殊,我们本打算完全删除这段信息,但这不利于汪▇▇在GSRI的发展,所以我们将此段内容做出转移调整。如果你执意翻阅关于汪▇▇于此核灵之间的故事,请查看以下链接:https://user.qzone.qq./651472362/blog/1531341098——GSRI副▇▇▇▇,▇▇▇▇▇▇。]
……
汪毅讲得绘声绘色,听得我们目瞪口呆。但他讲得太投入,声音又大,以至于引得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驻足围观。
当他讲完时,我们这一桌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惊恐地四处察看,几乎全是男性员工,他们的表情和我们如出一辙。
而汪毅仍喘着粗气,恨不得再回到当时的样子。而我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放下了双手——也就是说墨缘也听到汪毅的话;无论她听到多少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已经听到了,万一汪毅的话对她产生了奇怪的影响,从而做出了奇怪的事……
她回过头望着我,眼神里充满好奇。
我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你听懂汪叔叔说的故事了吗?”
她摇摇头。
——万幸!她太小,还不懂这些;我松了一口气。多亏墨缘还小,听不懂;以后再有这这样的事一定要让墨缘先走,否则雪院到时候肯定削我。
汪毅看到围在这里的满满当当的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故作严肃咳嗽了两声道:“咳,都讲完了,你们别看了;该干嘛干嘛去!走走走,快走你们!”他驱赶着人群,然后看着那些人在嬉笑中离他而去。
我看着满脸通红的周川,他居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对汪毅说:“大叔你真是眼福不浅啊。”
“我来GSRI之前,还以为你们都是这样呢。”他傻笑着。
我心里一紧,如果真是这样……不敢想,不敢想。
而唯一淡定的人就只剩小寒了,她好像只是听了一个平常的故事,波澜不惊的样子。
不过很遗憾,高层领导很快就知道了汪毅的所作所为;他以扰乱工作秩序之名被处罚一个月禁闭并没收三个月工资。
汪毅也因此成了院里的名人,所有见到他的院里的人都知道,他就是那个差点被爽死的人。
当然训练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中断;我们照常训练,汪毅则在禁闭室里跟着电视转播训练。
期间我去问过雪院,才得知所有用来面试AC的核灵都是随机选择的;核灵在与GSRI谈判后达成条件,决定归顺他们。
在之后一旦被抽中参加对AC的测试,它们就能提出新的条件,而GSRI会满足它们的条件以换取它们只是将AC测试到昏死,而不是一下就杀掉。
而如果AC在被测试的过程中表现得不符合预期,那么通常接触测试的成绩也会很差;这种情况下GSRI不会采用他们。
GSRI……真是恐怖如斯。